第92頁
掀開封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泛黃的表格,以及和表格訂在一起的一張黑白照片。 “這是生生剛來沒幾天的時候照的,”常佩指著照片說,“我活到這個歲數(shù),就沒見過比生生更漂亮的小嬰兒,所以我一直想不通,他的親生父母怎么舍得扔掉他?!?/br> 賀池盯著照片,沒有說話。 常佩絲毫沒有夸張,嬰兒時期的謝瞻顧實在漂亮得不像話,粉雕玉琢的一樣,甚至依稀還能看出一點現(xiàn)在的影子。 常佩繼續(xù)往前翻,一歲、兩歲、三歲……直到七歲,一張張表格和照片記錄著謝瞻顧在這家孤兒院的成長軌跡。 前面都是單人照,只有最后那張七歲時的照片是一張合照。 賀池指著照片里牽著謝瞻顧的手笑容甜美的小女孩問:“她是誰?” 常佩輕輕嘆了口氣,說:“她叫阿梨,是生生小時候最好的朋友,只可惜……她沒能和生生一起長大,被壞人害死了?!?/br> 賀池稍一聯(lián)想就有了猜測,這個叫阿梨的小女孩,應(yīng)該就是被埋在后山的那個遇害孤兒。 他忽然明白,謝瞻顧為什么會對女性格外友善。 因為他小時候最好的朋友阿梨是女孩子,因為撿到他、照顧他的常佩是女人,因為收養(yǎng)他、幫他主持正義、撫養(yǎng)他長大的律師是女人,他從小到大都被女性的善意包圍著,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地就養(yǎng)成了善待女性的性格。 常佩并沒有提起那些陰暗不堪的往事,賀池也沒有主動去問,他說:“佩姨,能送一張謝瞻顧的照片給我嗎?” “你想要哪一張?”常佩十分慷慨,“自己挑?!?/br> 賀池挑了五歲那張,因為他是五月出生的。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賀池徑自出了孤兒院,往后山的方向走,祥崽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他走到了掛著秋千的地方,坐在了謝瞻顧上午坐過的位置。 從口袋里拿出剛剛獲得的那張照片,仔細看了好一會兒,然后一手拿照片一手拿手機,通過相機把紙質(zhì)照片轉(zhuǎn)換成電子版,挑出拍得最好的一張,設(shè)置成微信頭像。 賀池看著新頭像,滿意地笑了笑。 因為睡姿太難受,謝瞻顧并沒有睡太久,也就睡了三五首歌的時間就醒了。 起來活動活動關(guān)節(jié),又去公用洗手間洗把臉,濕著一張臉就下樓去了。 等見到了常佩,謝瞻顧說:“佩姨,給我找點活干吧?!?/br> 常佩想了想,說:“你不是喜歡吃地瓜嘛,正好菜園里的地瓜差不多熟了,你去挖吧,多挖點。” 謝瞻顧笑著說:“這活好?!?/br> 常佩說:“我給你找工具去?!?/br> 謝瞻顧跟著她,忽然想起他的同伴:“佩姨,你看見賀池了嗎?” 常佩說:“好像去后山了?!?/br> 謝瞻顧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敏銳地發(fā)現(xiàn)賀池換了新頭像。 賀池之前的頭像是一團黑色,現(xiàn)在換成了一個笑容燦爛的小男孩,反差實在太大,一點都不符合他高冷的氣質(zhì)。 謝瞻顧發(fā)了條微信過去。 言射:你在哪? 池:在秋千這里 言射:在那等著我 池:好 從常佩手里接過鐵鎬和籮筐,謝瞻顧喊了一嗓子:“誰要跟我去挖地瓜?” 一呼百應(yīng),謝瞻顧帶著一幫小屁孩還有祥崽,吵吵鬧鬧往后山去了。 到了菜園,孩子們作鳥獸散,去山上瘋玩兒去了,謝瞻顧和賀池一起挖地瓜。 賀池先把地瓜的匍匐莖薅掉,然后謝瞻顧用鐵鎬把地瓜從土里挖出來,賀池再用手扒掉地瓜上沾的泥土,就可以扔進籮筐里了。 謝瞻顧拄著鐵鎬站著,笑著說:“以前沒干過這種活吧?” 賀池蹲在地上薅地瓜莖,用力過猛,還帶出一兩個沒長成的小地瓜,他隨口答:“沒有?!?/br> 謝瞻顧仰頭看看藍天白云,又看看樹林里追逐打鬧的孩子們,最后視線落在賀池頭頂?shù)陌l(fā)旋上,慢聲說:“我喜歡干農(nóng)活,只需要下力氣,不用動腦子,比在健身房運動還解壓?!?/br> 賀池問:“這座山是歸孤兒院所有嗎?” 謝瞻顧怔了怔:“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br> 兩個人合作,效率特別高,籮筐很快就裝滿了地瓜。 賀池脫下一只手套分給謝瞻顧,一人提一邊,抬著籮筐下山去。 忽然想起賀池新?lián)Q的微信頭像,謝瞻顧說:“對了,你的新頭像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嗎?” 賀池偏頭看他一眼,不答反問:“你覺得和我現(xiàn)在長得像嗎?” 謝瞻顧點點頭:“挺像的?!?/br> 賀池想笑,但忍住了,繼續(xù)問:“哪里像?” “說不上哪里像,就是看起來挺眼熟的?!敝x瞻顧頓了頓,“原來你也有愛笑的時候?!?/br> 賀池淡淡地說:“那時候還不懂事?!?/br> “以后試著多笑笑,”謝瞻顧說,“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為什么不讓自己開心點呢?” 賀池“嗯”了一聲。 他們一共挖了兩筐地瓜,一筐給食堂送過去,一筐裝起來放進汽車后備箱,明天帶回去。 晚飯就吃上了蒸地瓜,超甜,謝瞻顧吃了兩個地瓜吃飽了,飯菜都沒吃幾口。 吃完飯,大家上房頂去賞月。 又大又圓的月亮掛在天上,皎潔的月光灑向人間,籠罩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