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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其實就是個種滿了樹的小山坡,頂多五六層樓那么高,是孩子們的天然游樂園,捉迷藏、抓知了、斗蛐蛐、過家家、蕩秋千,能玩的可多了。 謝瞻顧小時候也曾和小伙伴滿山跑,后來他的小伙伴死于非命,被喬文彬埋在這座小山上,再后來案子告破,他帶著警察把小伙伴的尸體挖出來,重新安葬,讓她得以安息。他到現(xiàn)在還清楚地記得她的名字,她叫阿梨,是個笑起來特別甜的女孩子。 “謝謝你給孩子們帶的禮物。”謝瞻顧率先開口。 賀之南有些羞愧:“你明知道我動機不純,假借來看孩子的名義,其實是為了見你。” 謝瞻顧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不管你的動機是什么,孩子們確實收到了你的禮物啊?!彼⑽⒁活D:“最近過得好嗎?” 賀之南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兀自說:“分手半個月后,我在聚會上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出柜了,我爸媽一怒之下把我掃地出門,工作沒了,銀行卡、信用卡也都被凍結(jié)了,我現(xiàn)在和表弟一起住,正在到處投簡歷找工作?!?/br> 沒想到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謝瞻顧短暫地沉默兩秒,說:“聽起來你過得不太好?!?/br> 賀之南卻莞爾一笑,說:“正相反,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輕松過,不用再偽裝,不用再背負父母加在我身上的各種壓力,終于可以坦坦蕩蕩地做自己,和重獲新生差不多?!?/br> 謝瞻顧有點意外,不禁對賀之南刮目相看。 他一直以為賀之南是溫室里的花朵、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沒想到短短一個月不見,賀之南暴風成長,展現(xiàn)出了全新的面貌。 謝瞻顧莫名有點欣慰,他沖賀之南笑了笑,抬手一指:“我們?nèi)プ锴О伞!?/br> 三棵高大的楊樹中間并排綁著兩架秋千,前面是一片菜園子,里面種滿了地瓜。 坐到秋千上,剛好能俯瞰孤兒院的院子,謝瞻顧甚至能看見賀池走來走去的身影。 “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辟R之南突然說。 謝瞻顧偏頭看著他:“什么?” 四目相對,賀之南說:“電影院事件之后,我雇私家偵探調(diào)查過你和賀池的關(guān)系,知道了連我媽都沒查到的事。十年前,你在Y市讀大學的時候,和一個叫賀觀南的已婚男人短暫地交往過,是賀觀南的老婆拆散了你們,而賀池就是賀觀南的兒子。” 謝瞻顧挑了下眉:“你該不會以為我把你當成了賀觀南的替身吧?” “我沒那么傻,”賀之南看著他,“我還要謝謝我爸媽給我取了這個名字,讓我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吸引了你的注意?!?/br> 回憶起往事,謝瞻顧忍不住笑起來:“剛認識的時候,你告訴我你叫賀之南,我當時就想,怎么跟賀觀南的名字這么像,太討厭了,一定要離這家伙遠一點,可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最后成了你的男朋友。”賀之南笑著接口。 兩個人相視一笑,謝瞻顧扭頭看著綠油油的菜園,說:“調(diào)查過之后呢,你采取了什么行動?” 賀之南說:“我把你家的地址告訴了賀池他媽?!?/br> 原來如此,房聽雨竟然是賀之南招來的。 謝瞻顧無奈一笑:“干得漂亮?!?/br> 賀之南急忙解釋:“我當時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只想著利用賀池他媽把賀池從你身邊弄走,但我忽略了這么做會連累你。這件事是我做錯了,對不起?!?/br> 謝瞻顧搖了搖頭,十分寬宏大量地說:“倒也說不上連累,沒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放在心上?!?/br> 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會兒,賀之南語氣低落地開口:“知道你和賀觀南的事后,我終于明白,你為什么會那么決絕地和我分手。即使是被父母脅迫,我也不應該同意騙婚,不該自私地毀掉另一個人的人生。我不僅和賀觀南有著相似的名字,就連卑鄙的行徑都如出一轍,你當時一定對我失望透頂了,才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我。” 謝瞻顧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都過去了,別再提了?!?/br> 賀之南忽然起身走到謝瞻顧面前,雙膝跪地,伸手抓住秋千的繩索,把謝瞻顧圈在了他的雙臂之間。 謝瞻顧蹙起眉:“你這是干什么?” 賀之南仰臉看著他,眼圈微紅,聲音也變得沙?。骸皩氊悾抑牢义e了,我也改過自新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回到你身邊,好不好?” 謝瞻顧從秋千上下來,跪坐在賀之南面前,平視著他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眼睛,嗓音低沉又溫柔:“可是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之南,我們回不去了,向前看吧,你會遇到更適合你的人?!?/br> 撲簌落下的眼淚打濕了賀之南的臉,他哽咽著說:“可是我愛的人只有你。” 謝瞻顧用雙手捧住賀之南的臉,用指腹幫他擦掉眼淚,然后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說:“我還是那句話,永遠不要愛別人比愛自己多,不然痛苦的只會是你自己。時間會治愈你,當愛消失的時候,傷口就會好了。” 賀之南用盡全身力氣抱緊他,臉埋在他頸間,肆意的眼淚打濕了謝瞻顧的脖子。 孤兒院的院子里,賀池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蘇杭站在他旁邊,和他看著同一個方向,笑著說:“看來這對小情人重歸于好了。” 賀池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