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賀池說，“你不用過來了?！?/br>
    “我已經(jīng)到學(xué)校門口了，”謝瞻顧說，“見面再說吧?！?/br>
    謝瞻顧利落地掛了電話。

    賀池在洗手臺前傻站了會兒，拎著鼓鼓囊囊的書包走出了洗手間。

    在樓梯口猶豫了下，賀池拾階而上。

    推開天臺的門，許一元和他的左膀右臂果然都在。

    天臺是他們?nèi)齻€的地盤，是逃課和泡妞的圣地，不僅桌椅齊全，還支著把遮陽傘，墻根處放著一個迷你冰箱，水泥墻面則用五顏六色的自噴漆畫滿了亂七八糟的涂鴉。

    許一元他們正坐在遮陽傘下抽煙，聽到開門聲，迅速把煙掐滅扔進(jìn)了桌邊的垃圾桶里。

    等看到賀池，郝立有罵了聲“cao”，說：“我還以為是老師突擊檢查呢?！?/br>
    喬亦橋“蹭”地站起來，像只怒發(fā)沖冠的斗雞：“你他媽來找虐是不是？”

    賀池沒睬他，徑直走過來，書包往桌上一扔，然后朝正在掏煙的許一元伸出手：“給我一根?！?/br>
    許一元挑眉睨他一眼，把煙盒遞過去，賀池抽出一支煙，含在唇間，又從許一元手里接過火機(jī)，點(diǎn)燃。

    看他熟練的架勢就知道，他的煙齡不會短。

    本來有四把椅子的，剛才打架的時候砸爛了一把，賀池便背過身坐在桌子上，邊抽煙邊默默地望著藍(lán)天白云。

    天臺上有風(fēng)，溫柔地吹拂他還濕潤著的頭發(fā)。

    許一元是三人幫的頭，喬亦橋和郝立有都在看他的臉色，許一元沒發(fā)話，他們也就不吱聲。

    許一元抬起兩條長腿，交疊著架在桌子上，他微微揚(yáng)起下巴，向上吐出一口煙圈，終于開了口：“你挺能打啊。”

    賀池說：“湊活。”

    “cao，”喬亦橋一臉不屑，“最煩裝逼的人。”

    郝立有笑著說：“沒文化了吧你，人這叫謙虛，你那才叫裝逼?！?/br>
    喬亦橋氣殤了，但他又不能把郝立有怎么著，于是站起來從小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借酒澆愁。

    許一元瞧著賀池的側(cè)臉，接著剛才的話說：“既然你這么能打，那天晚上為什么要裝成那個逼樣？”

    賀池淡淡地說：“我自然有我的目的?！?/br>
    “什么目的？”許一元問。

    賀池說：“跟你說不著?！?/br>
    放眼整個博聞，沒人敢用這么吊的口氣和許一元說話，但許一元并不生氣，因?yàn)橘R池有資格這么吊。

    這些野性難馴的半大少年，就像自然界里的動物，只有強(qiáng)者才能贏得同類的尊重，抑或臣服。

    “cao，你牛逼?！焙铝⒂杏芍缘乜淞速R池一句。

    喬亦橋雖然臉臭得不行，但心里也不得不服，這個新來的確實(shí)有兩把刷子。

    “對了，那天晚上的事我得澄清一下，我們可沒對林葭耍流氓。雖然我們不是什么好人，但欺負(fù)女人這么下作的事，我們可做不出來?！焙铝⒂新朴频卣f，“那天我們在街上碰巧遇到林葭，一哥就跟她打了個招呼，沒想到這丫頭片子一點(diǎn)面子都不給，扭頭就走，所以我和喬喬就攔了她一下，然后你就閃亮登場了?！?/br>
    賀池一手夾著煙，一手伸向許一元：“不打不相識，從新認(rèn)識一下怎么樣？”

    許一元盯著他的手看了會兒，伸手握了握，說：“許一元?！?/br>
    賀池說：“你知道我叫什么?！?/br>
    郝立有“哎”了一聲，說：“我還不知道呢?！?/br>
    “賀池，”許一元替賀池說：“池塘的池?！?/br>
    郝立有和喬亦橋也簡單地做了下自我介紹，新仇舊恨這就算一筆勾銷了。

    少年們的愛恨就像龍卷風(fēng)，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如這稍縱即逝的青春。

    賀池扭頭看向坐在他背后的喬亦橋：“剛才下手有點(diǎn)重，不好意思。”

    喬亦橋半邊臉腫得像饅頭，還被打掉了兩顆牙，就算這樣也不妨礙他抽煙喝酒。他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說：“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活該被虐。但我不會永遠(yuǎn)不如你，等著接受我的挑戰(zhàn)吧。”

    賀池沖著天空笑了下，說：“好，我等著。”

    喬亦橋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拍了下賀池的背，說：“哎，那天去派出所接你的那個男的，是你什么人??？”

    “我表哥?！辟R池早猜到姓喬的會問這個，所以剛才才主動和他搭了句話。

    郝立有忍不住插一嘴：“你表哥太他媽酷了，我爸那么橫的人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我爸跪下的時候我爽得差點(diǎn)沒起立鼓掌?！?/br>
    許一元嗤笑一聲：“是親兒子嗎你？”

    郝立有聳聳肩：“他往死里揍我的時候也沒把我當(dāng)親兒子啊。”

    喬亦橋“嘖”了一聲，說：“別打岔，我還沒說完呢。”他站起來走到賀池對面，面對面方便說話：“你知道你表哥和我們家有什么過節(jié)嗎？”

    “不知道，”賀池看著他，“你知道嗎？”

    “我要知道也不問你了?！眴桃鄻蝾D了頓，接著說：“那天晚上我爸和你表哥說的話你也聽到了，聽他們話里的意思，應(yīng)該是我爺爺和你表哥有什么仇。但我爺爺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我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問我爸他連個屁都不放，賊幾把無語。你表哥沒跟你說什么嗎？”

    他說了這么多，賀池就回了倆字：“沒有?！?/br>
    郝立有聽得云里霧里，他拿煙頭砸了喬亦橋一下，說：“怎么個意思？你們倆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