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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瞻顧突然覺得嘴里的飯菜不那么香了。 八年前,他二十歲,賀池十歲。一個失去mama的十歲小孩,如果爸爸再不管他,可不是什么都要靠自己嗎。賀池的廚藝,應該就是從小練出來的吧? “你沒有別的親戚可以投靠嗎?”謝瞻顧問。 “沒有,”賀池搖了下頭,“我爸是獨生子,我爺爺奶奶也早就去世了?!?/br> “所以賀觀南讓你來找我?”謝瞻顧又問。 賀池“嗯”了一聲。 謝瞻顧只覺得無語。 賀觀南憑什么認為他會替他養(yǎng)兒子? 賀觀南是他的初戀沒錯,他們也確實真心實意地相愛過,但他們已經(jīng)分手十年了,再轟轟烈烈的愛情也該煙消云散了,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賀觀南只是一個欺騙過他、傷害過他的渣男而已,他甚至早就忘記賀觀南長什么樣了。 所以到底是誰給賀觀南的勇氣讓他膽敢把自己年滿十八周歲的兒子丟給他照顧的?是病傻了還是瘋了? 謝瞻顧壓著脾氣問:“他到底怎么跟你說的?” 賀池說:“他給了我你的地址,說等他死后就讓我來找你。別的什么都沒說?!?/br> 謝瞻顧咬咬牙,繼續(xù)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和你爸有什么關系嗎?” 賀池忽然抬眼看向他,說:“知道?!?/br> 謝瞻顧問:“怎么知道的?” 賀池說:“房聽雨告訴我的。” 十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謝瞻顧反應半天才想起來,房聽雨是賀觀南的妻子,是賀池的mama。 房聽雨恨不得殺了他,自然不會說他什么好話,謝瞻顧也沒興趣知道,他看著賀池說:“既然你什么都知道,為什么還來找我?” 賀池理所當然地說:“我爸讓我來,我就來了?!?/br> 謝瞻顧:“……” 這話說的,讓他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無論如何,前情了解得差不多了,該問問昨晚的事了。 謝瞻顧看著賀池,有一丟丟羞于啟齒:“昨天晚上,我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賀池一如既往地淡定,像個沒有感情的答題機器:“你喝醉了,把我當成了我爸,你對我說了很多話,然后我們就上床了?!?/br> 謝瞻顧:“……” 啊?就這?這個回答過于敷衍了吧? 他問:“說完了?” 賀池點頭:“嗯?!?/br> 謝瞻顧有種揍他一頓的沖動,這說話方式實在太噎人了。 賀之南他媽說話那么難聽他都不生氣,現(xiàn)在卻有點被賀池氣到了,也是沒想到。 謝瞻顧深呼吸,在心里默念:我不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他耐著性子,問出最大的疑惑:“就算我喝醉了,把你認成了賀觀南,想和他重溫舊夢,但你是清醒的,你完全可以反抗,我根本強迫不了你。你能跟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賀池看著他,坦然自若地回答:“因為我沒反抗?!?/br> 謝瞻顧足足愣住了半分鐘才開口:“你為什么不反抗?” 賀池說:“你睡了我,應該就不會再趕我走?!?/br> 謝瞻顧:“?” 所以他是被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屁孩仙人跳了對嗎? 但是仔細咂摸下這句話,又覺得賀池有點可憐巴巴。 爸爸死了,mama從小就撒手不管他,無親又無故,走投無路,只能千里迢迢來投奔爸爸的過期戀人。 唉,真是弱小可憐又無助。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對。 他才是被睡的那個吧? 他那兒還隱隱作痛呢。 但如果一開始是他主動的,說賀池是被睡的那個也沒錯。 攻可以睡受,受當然也可以睡攻,這主要取決于主動權掌握在誰手中。 可是,賀池說他把他錯認成了賀觀南,但他對賀觀南早就無愛無恨甚至已經(jīng)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他又怎么會主動和冒牌賀觀南也就是賀池發(fā)生關系呢? 這事兒實在太他媽蹊蹺了,要想掰扯清楚,除非他能想起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不是聽賀池的一面之詞。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他一旦斷片就再也連不上了。 戒酒吧,謝瞻顧! 謝瞻顧斟酌了下措辭,緩緩開口:“首先,我和你爸爸早在十年前就分手了,我和他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于情于理我都沒有義務幫他照顧你。其次,關于昨天晚上的事,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你說的話我也不能全信。再說我們都是成年了,成年人之間是不會因為做一次愛就要求對方負責的,而且真要論起來,也是我損失更大。最重要的是,我一個人住慣了,就算是我男朋友也不可能和我同居,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賀池打斷他,平靜地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現(xiàn)在就走?!?/br> 謝瞻顧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而賀池已經(jīng)站起來,徑直走向他的行李。他背上雙肩包,拉上行李箱,向門口走去。 謝瞻顧起身跟過去:“那個,你有錢嗎?” 賀池“嗯”了聲。 頓了頓,謝瞻顧又問:“你打算去哪兒?” 賀池說:“不知道?!?/br> 他換好了鞋,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連句“再見”都沒跟謝瞻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