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別墅里已亂了套,邰蘭宜和安禾源過來時就開了一輛車,如今被安想劫走,就算他們想追也沒辦法。夫妻兩人急得團團轉(zhuǎn),偏偏安彥像局外人一樣沒任何表示。 安禾源越看越氣,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安彥澤,還不快叫人把你meimei帶回來!” 安彥澤挑眉:“不急?!?/br> “你說什么?” “叔叔你來,我有些東西想給你看?!?/br> 他轉(zhuǎn)身向書房走,安禾源皺皺眉,隱約覺得有鬼。但他自信安彥澤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生事,于是放心跟著他進入書房。 “什么東西?!?/br> 安彥澤沒說話,垂眸將門反鎖,打開保險柜取出一份文件遞過去,再看到文件上的內(nèi)容時,安禾源表情驟變。 啪! 他重重把文件摔在地上,目眥盡裂:“安彥澤,你敢!” 文件翻開一頁,開頭赫然是遺書兩字。 他姿態(tài)從容,彎腰撿起擬好的遺書放于桌面,語氣淡淡:“叔叔,我說過。只要你愿意把位置讓出來,我會讓你們二老安度晚年,可是您好像并不接受?!?/br> “安彥澤,這些年我對你不薄,我養(yǎng)你這么大就是讓你忤逆我的嗎?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會簽。” 安彥澤神色未變,“除非你死了,這可是你說的?!?/br> 安禾源額頭跳動,不禁后退兩步:“安彥澤,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當(dāng)然是做早就想做的事。 書房的窗簾緊拉著,沒有光進入,站在安禾源對面的青年面無表情,眼底是攝人的紅光。 “叔叔,您還記得您的三弟嗎?” 安禾源臉色驟變。 安家老三和老四是雙生,老四正是安彥澤的父親。一次飛機事故意外帶走安彥澤的父母,之后安彥澤便被安家老三帶回去照顧。老三脾性溫和,又與父親模樣相同,安彥澤幾乎把三叔叔當(dāng)成父親般敬重。 然而美好的生活并沒有維持多久,三叔叔與人類女子相戀,婚后沒多久便為安彥澤生下一個可愛的弟弟,沒想到這一切是災(zāi)難的開端。 一場大火帶走三人性命,再次讓安彥澤變得孤苦無依。 那時安彥澤只有五歲,他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安禾源的手筆,安禾源厭惡人類更厭惡混血,哪怕是血親都不會心慈手軟。 ——恨意的種子就此埋下。 再后來安彥澤被他們帶回家,早早覺醒的能力被安禾源覬覦。 “您身上有著我為你奪取來的五百年壽命,五百年不夠換一個安氏嗎?”安彥澤步步逼近,冷冽的眉眼讓安禾源驟然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任由他捏圓搓扁的少年。 “你、要報復(fù)我?”安禾源聲線顫抖,聲腔語調(diào)滿是震驚愕然。 安彥澤只想要一個安氏的話他肯定會給,可是現(xiàn)在看來不單單如此。 安彥澤是想要他的命! “只是一命償一命,談何報復(fù)?” 安彥澤已走到安禾源面前,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時便將半條手臂穿透安禾源的胸膛。 劇烈的痛楚讓四肢緊繃,全身肌rou戰(zhàn)栗抖動。 金色光球源源不斷向外涌出,迅速減少的壽命讓安禾源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呈現(xiàn)老態(tài)。 十年。 二十年。 五十年。 一百年。 四百年…… 他的皮膚開始干癟,水分跟隨著光球流失,眼珠渾濁,牙齒掉落,頭發(fā)一根接一根減少。 在安禾源經(jīng)歷生命縮減之痛時,安彥澤同樣要承受雙倍的痛楚,這是能力所帶來的反噬作用。 還剩下一個月…… 安禾源只能再活一個月。 安彥澤滿足收了手。 剛才還高大的中年男子轟然倒塌,像爬蟲般蜷縮在地上劇烈喘息,聲音沉悶難聽。 安彥澤居高臨下地欣賞著他丑陋的老態(tài),“你今天要是不來,你還能多活幾個月,可你偏偏把注意打到想想身上……” 安禾源說不出話,凸出的眼球憤恨凝視著他。 他嗤笑著踢了踢安禾源的腦袋,“至于那份遺書,簽與不簽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差別?!?/br> 安彥澤半蹲在安禾源面前,瞇著眼慢吞吞說,“董事長身患怪癥難以任職,我身為公司副董必須拿出作為,不久后公司的資金情況會得到改善,原本的財政危機迎刃而解,股東們見你病重難挨,自然會考慮讓你卸職?!?/br> 話到如今,安禾源已經(jīng)全部明白。 “你……”他哼哧哼哧喘著粗氣,“是你……動的手腳?!?/br> 公司的財政危機也好,故意泄露安想在這里的消息也好,這一切都是他策劃好的!安彥澤要引他入局,安彥澤要害死他…… 意識到這一切的安禾源急火攻心,竟活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安彥澤毫不在乎他發(fā)青的臉色,繼續(xù)道:“再然后,我會發(fā)現(xiàn)夫人那邊偷偷挪用公款,這才導(dǎo)致資金鏈短缺。你也知道管理局那邊盯了你們許久,相信他們不會對我的舉報視而不見。” 安家禍害事做了不少,奈何沒有留下證據(jù),就算管理局想拉他們下馬也沒有法子,如今一來倒是完美的借口。 安彥澤起身松了松領(lǐng)帶,眼瞼低垂,滿目陰冷。他接連朝著安禾源的肚子踹了幾腳,“老東西,再你害死你的弟弟,害死安想的時候就應(yīng)該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凡你有一絲憐憫,我都不會做到這樣絕情?!?/br> 他始終記得三叔叔死時的笑容,也記得那個可憐的孩子。 ——他的弟弟,剛出生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便被殘忍帶走。 安彥澤累了,閉著眼坐回到沙發(fā)上。 他倒是不擔(dān)心安想,安想沒有身份證難以出城,把她找回來也是分分鐘的事。接下來他只要處理完邰蘭宜和安寶珠,穩(wěn)定在公司的地位,便能給安想一個安穩(wěn)的人生。 他說過,會保護她。 安彥澤睜開雙眸,眼底清明一片。 *** 正在開車的安想突然重重打了個噴嚏,她揉揉鼻子繼續(xù)看路。 這條道路偏僻,半天都沒見一輛車。安想將導(dǎo)航調(diào)至銀行,放慢車速緩緩行駛。她不怕安禾源派人過來,a城沒有他的業(yè)務(wù),車又被他開走,一時半會追不上她。 現(xiàn)在她要做的就是取錢。 可是……身份證怎么辦? 沒有身份證無法出城,也沒辦法住酒店,就算有錢也是寸步難行。 陷入難題的安想思緒一恍,只是這片刻的分神便讓轎車失去控制。她回過神急忙抱緊方向盤,車身還沒擺正,就見一輛黑色越野車迎面而來。 安想瞳孔縮緊,嚇得倒吸口涼氣。 她死死抱方向盤,腳下猛踩剎車。 然而為時已晚—— 眼看兩車將要沖撞在一起,迎面的黑色越野車來了個極限漂移,以分毫之差與她擦身而過,隨即只聽劇烈一聲響動,越野車撞上護欄,車頭深陷下一角。 安想呼吸急促,額頭后背全是汗水。 完了…… 出人命了…… 她哆哆嗦嗦地解開安全帶,哆哆嗦嗦開門下車向越野車接近。 沒等走兩步,就見一個人從駕駛座爬了出來。 安想腳步驟停,膽戰(zhàn)心驚地打量著他。 那是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四肢健全,完好無損,看起來沒受外傷,至于受沒受內(nèi)傷就不清楚了。 安想吞咽口唾沫,小心翼翼接近:“那個……先生你還好嗎?” 低著頭的男人瞬間抬眸,目光直勾勾落了過來。 兩人視線相對皆是沉默。 隔著幾公分的距離,安想謹(jǐn)慎打量著他。 男人眉入遠山,鳳眼清冷,五官比安彥澤還要出色。此時他衣衫褶皺,發(fā)絲凌亂,額頭頂著一道傷痕,滲出的些許血跡頓時引起她的注意,那股血腥氣淡淡飄散在空氣里,安想不由自主嗅了嗅,這么一嗅便邁不開腿兒了。 好、好香。 好想吸!! 餓了好幾天肚子,只勉強嘗過安彥澤手指頭的安想沒出息地舔了舔嘴唇,盯著他的眼神無比熾熱。 “想想?!?/br> 寂靜的山野里,男人聲線喑啞又繾綣。 綠色的靈魂就在他眼前,裴以舟知道——她回來了。 “???”安想回過神,“你知道我名字?” 安想的眼神滿是陌生,隨即警惕后退,“你是我爸的人?” 裴以舟眉頭一擰,眸光閃了閃,“不是。” “那你……” 安想話音未落,就見剛才還好生生站著的男人立馬躺倒在地,倒地的動作干脆又熟練,像是做過千百次。 他捂著腦袋,面無表情又好整以暇地說:“我受傷了,你要對我負責(zé)?!?/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