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肚子餓不餓?”安彥澤沒有覺察出她的反常,湊過來問。 他貼近的瞬間,安想嗅到一股極為醇厚的巧克力的氣息。 好聞。 餓了。 想吃。 她死死盯著安彥澤的脖子,皮膚下跳動的血脈不住誘惑著安想。她兩眼發(fā)直,尖尖的獠牙緩慢鉆出,表情寫滿渴望。 安彥澤一愣,緊接著避開接觸:“想想,你血液過敏,不可以吸。你知不知道你昏了很多年?” 安想意識回歸,歪著腦袋滿是茫然:“很多年?” 開口的下一秒她愣住,摸了摸嗓子,眼神詫異:“我……能說話了?”她是啞巴,從沒想過有一天可以發(fā)出聲音。 安彥澤對此不感覺意外,他把他人的健康拿給安想,重新張口說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安想的大腦一片渾噩,她感覺自己遺忘許多東西,對眼前所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感到茫然。 安彥澤半真摻假說,“是我不好,我給你做的鴨血粉絲湯被若明拿走,摻了人血,我的失誤導致你陷入昏迷,是我不好。” 安彥澤沒有存心害安想。 他當初沒有來得及解釋,如今想告訴她真相,不希望安想心有芥蒂,誤會于他。 “你想吸血的話,我去給你弄雞血怎么樣?” 安想對人類血液過敏,動物血液卻是可以使用的,只不過營養(yǎng)不是很好。 想到雞血,安想皺眉,目光又掃向安彥澤白皙的脖頸。 巧克力味的,好像還是酒心巧克力。 安想接連吞咽著唾沫唾沫,想到凄慘的過往,最終把欲望收回,小心翼翼蜷縮到角落,搖搖頭委屈地說:“……不要了?!?/br> 安彥澤勾唇,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那哥哥給想想弄吃的好不好?瘦rou粥很好吃,我去給你做?!?/br> 她不情不愿點頭,又躺回到床上。 安彥澤很快做了一碗香噴噴的瘦rou粥,她餓得前胸貼后背,可就是對粥提不起興趣,滿腦子想的都是巧克力,酒心味兒的。 “我想吃巧克力?!卑蚕胙鲱^,語氣慢吞吞提著要求。 “哎?” “巧克力,酒心味兒的?!?/br> “不行,想想剛醒來,不可以吃巧克力,對身體不好的。” 安想擰眉,不情愿地接過粥小口嘗著。 她如今的容貌比人類那副身體好看幾分,唇形勾得極為漂亮,唇珠晶瑩飽滿,泛著淡淡的粉。 安彥澤撫摸著女孩柔軟的發(fā)絲,回想這些年守著她的時日,不覺心尖柔軟,放慢語氣:“好喝嗎?” 安想搖搖頭,把喝了沒幾口的粥還了回去。 她剛醒來沒胃口也很正常,安彥澤沒有強求,卷起袖子溫柔按摩著安想的腿。盡管肌rou沒有萎縮,多年的昏迷仍會影響到四肢的行動力,安彥澤不敢讓別人接觸到安想,只能親力親為。 他不禁想到安想出事的那天。 他發(fā)瘋似的抱著她去找醫(yī)生,然而面臨的是深淵。醫(yī)生說她不會醒來,叔叔說要把她處理,弟弟們在笑,所有人把她當笑話。 安彥澤那時沒有掌握權利,認命地迎合著安家,最后從太平間買來一具與安想有幾分相似的無名女尸,燒毀后帶著她來到a城。 她醒不來,每個醫(yī)生都這樣說。 安彥澤日漸偏執(zhí),瘋狂奪取醫(yī)生的壽命與健康,把奪來的壽命塞給安想,可是那些東西只能維持她的那口氣,不能讓她活過來。 ——她明明活在他身邊,卻和死了一樣。 安彥澤的按摩手法高端舒適,安想閉眼睡過去。 望著眼前那張安穩(wěn)的睡顏,安彥澤停下按摩,為她蓋好暖被,小心退出房間。 第90章 安想睡了兩天, 體力才逐漸恢復,思緒也變得清明起來。除此外她還發(fā)現(xiàn)自己嗅覺也敏銳不少,隔著老遠就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還有人類甜美的血液味,每種味道都不同,像糖果一樣各有各的美妙。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安想打娘胎起便身體不好, 生下來后反應遲鈍, 又因血液過敏的原因?qū)ρ禾岵黄鹩? 可是自從醒來, 能聞到氣味不說,還生出莫名的渴望。 餓。 想吃酒心巧克力。 她舔著干澀的唇瓣,揉著肚子赤腳下地。門鎖得很緊,安彥澤聲稱安家的人會害她,所以不讓她出去。對此安想也沒有懷疑,父母不喜歡她,哪怕把她千刀萬剮也是正常的。 安想還沒走到門口, 男人便推門而入。 他掃了眼安想赤裸的腳踝,“怎么下來了?!?/br> “我餓。” “我讓廚房那邊做菜給你吃?!?/br> “我不想吃菜?!卑蚕肴涡怨虉?zhí),一雙桃花眸眼巴巴瞅著安彥澤的脖頸。 ——太香了。 比之前還要香甜。 醇厚的巧克力裹著澀澀的甜酒,纏繞鼻尖,不住勾著肚子里的饞蟲。她像受蠱惑似的,一步步接近, 情不自禁踮起腳尖纏上男人脖頸,尖小的獠牙眼看要穿透皮膚時,被手掌擋住。 安想意識回歸, 眼神滿是茫然。 安彥澤皺著眉, 同樣發(fā)現(xiàn)了meimei的反常, 以往安想對血液從來沒有渴求,甚至會排斥抗議,哪像現(xiàn)在這樣撲過來,和中毒似的。 “真想要?”他的喉結滾動兩下,啞著聲問。 安想慢悠悠點頭。 安彥澤凝視著她的雙眸,片刻喟嘆,就此妥協(xié)。他咬破手指,一抹猩紅的血珠涌出,過分香甜的氣息令安想雙眸赤紅,理智喪失。她口中分泌著唾液,張開嘴向那根手指咬去—— “停。 ” 安彥澤的阻攔令安想咬了個空。 “你先嘗一點點,不過敏的話再給你吸,好不好?” 他耐性哄著她,安想點點頭,伸出舌尖一勾,小小的血珠送入唇齒。 血液是巧克力味的,夾雜著澀澀的酒香。她以前不是沒吃過酒心巧克力,可是沒有一種抵得上眼前的美味,這才是舌尖上的美味!! 安想忍不住想繼續(xù)時,想起身體的過敏反應,她耐心等了等,臉上不發(fā)紅,身體也不癢,更沒出現(xiàn)類似呼吸困難,咽喉腫痛的排異反應,這是不是就說明……她的過敏好了?! 安想眼底劃過喜色,讓那張明艷漂亮的小臉變得愈發(fā)生動。 “澤哥,我還要~” 安彥澤正猶豫著要不要讓她繼續(xù)吸時,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動起來。面對著安想期待的表情,又看了眼來電顯示,最終選擇出門接聽電話。 她失落的垂落雙睫,悶悶不樂坐回到床上。 “想想,公司那邊出現(xiàn)了一點狀況,所以不能陪著你了?!?/br> “我能出去散步嗎?”安想在屋里憋了幾天,悶得慌。 安彥澤皺著眉頭有些為難,他不是有意要將人關起來,只是害怕被安禾源的眼線發(fā)現(xiàn),又或者被裴以舟發(fā)現(xiàn),他不能承受第二次失去她的痛苦。 “澤哥?”安想拉出安彥澤的袖子輕輕晃了晃。 她習慣親近他,也習慣對著他撒嬌。 安彥澤很快妥協(xié),“好,那我讓人帶著你在院子里逛逛,外面就別去了,回頭我?guī)е愠鋈ァ!?/br> 他叫來傭人陪著安想,之后驅(qū)車前往公司處理事務。 正值初春,后院的柳樹抽了新芽,花草也跟著冒了頭。屋外的空氣很清新,走出來后安想才發(fā)現(xiàn)這棟別墅建在山里,院外難見人煙,周圍寂靜得令人發(fā)顫。 安想蹲在池塘邊盯著里面的兩條錦鯉發(fā)呆。 她對血液沒有了過敏反應,以后可以像正常鬼那樣生活,按理說是值得開心的,但是不知為何,心里空蕩蕩,始終覺得缺少點東西…… 安彥澤好像是有意把她安排在這里,說著是為了防止安家人傷害她,其實還可能有別的原因。安想不敢多問,總覺得這件事并不簡單。 蹲得時間長,腿開始發(fā)麻,她正要站起來跺跺腳時,一行人突然闖入后院—— “滾開!我見我女兒還要向你請示不成?” “我就知道安彥澤不是個好東西,安想呢?讓安想出來見我?。 ?/br> 女人尖銳的嗓音劃破寂靜,安想神色迷茫,對這道聲音感到莫名熟悉,回頭一看,可不是是她母親。 她神色驟變,目光一點一點冷下去。 “抱歉夫人,安小姐剛醒來,身體情況還不好,您不能……” “滾!” 邰蘭宜一把推開攔路的管家和傭人,與安禾源一同出現(xiàn)在安想面前。 三人面對著面,夫妻倆的表情要多復雜有多復雜。 安想出事后他們只覺得丟臉,尋思著殘次品死了就死了,然而時隔多年,原本死去的女兒又好生生出現(xiàn)在面前。平心而論現(xiàn)在的安想被安彥澤養(yǎng)得頗好,皮膚因為長久不見光的原因而白到透明,頭發(fā)又極黑,唇是艷紅的,桃花眼像兩把小鉤子,往人心尖兒上勾。 以前的安想瘦小又營養(yǎng)不良,他們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如今的安想倒是讓人厭不起來。 邰蘭宜眼睛一亮,親熱地拉住她的手:“想想,你醒來啦?” 看著那只手,安想沒有任何表示。 她上下打量著安想,又默默把她和裴家那死去的人類媳婦對比,喜上眉梢:“你這樣子比裴以舟那個短命老婆不知強了多少倍?!?/br> “……?” “裴以舟……?”安想莫名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 她說話的下一秒夫妻兩人愣住,轉(zhuǎn)而又是一喜。安想既然能張口說話肯定歸功于安彥澤,到時候見了裴以舟,更能得到對方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