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問不出來, 他們不肯說?!?/br> 安子墨在搜索欄里打上【安想】兩個字, 這名兒并不是那么常見,搜尋一番無果。他擰著好看的眉頭,曾經(jīng)被他忽略的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如今一股腦涌來,讓安子墨不得不懷疑母親的身份。 剛開始與安想見面,她心里想的是“兒子好香”,因為過于厭惡她,那時安子墨也沒有多想。后來和她回家,她睡棺材,瘋狂迷戀恐怖電影,安子墨本來以為這是安想過于沉迷電影的狂熱行為,便也沒有過于在意。 如今看來,這里面有隱瞞許久的秘密。 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母親的靈魂是那位叫安想的吸血鬼,因為意外來到了這具人類軀體里?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么他不再是他,母親也不是他的母親。 這個世界可真是玄幻了! 安子墨撫著胸口,感覺自從來到這兒每天都在經(jīng)歷一些不可思議的東西,詭異的是他都能接受。 “不過你問這事兒干嘛?” 安子墨搖搖頭不愿多說,后方大禮堂傳來音樂聲,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他收好平板,什么也沒說地走進去。 頭頂燈光變幻,四周歸于黯淡,一束光打在樓梯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牽引而去。 當安想的身影浮現(xiàn)在眾人視野里時,周圍明顯陷入寂靜。 她很美。 高級定制的紅色禮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軀,光影在那奶白色的皮膚上跳躍,呈現(xiàn)出瑩潤的光澤。她挽著裴以舟,長發(fā)盤起,發(fā)飾點綴在一片烏黑濃密中,妝容精致,桃花眼濕潤又多情。 安想身上有著如江南春雨般的溫婉,又攜著寧靜的大氣,襯著眉眼精致,宛如一幅畫卷。她跟在氣質(zhì)內(nèi)斂的男人身側,與之無比契合。 大廳鴉雀無聲,靜靜看他們下來。 安想是焦點,她從來沒被這么多人看過,耳根微紅,不禁內(nèi)心忐忑,挽著裴以舟的手指不自覺縮緊。 裴以舟垂眸看著她,察覺到她的緊張后,抽出臂膀直接握住了安想纖細柔軟的手掌。 男人掌心寬厚有力,皮膚微涼,與她指尖的guntang形成反差。他緊緊攥著安想,力量無聲地傳達到她心底,安想睫毛輕顫,緩緩抬頭偷瞄過去。 裴以舟不言不語,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淡薄,鳳眼中挾著一抹冷然。似乎感覺到安想在看他,便也看了過來,眸中冷霧散盡,笑意化作春風,令她無端悸動。 安想別開頭,跟著裴以舟走上臺,下面很安靜,都在聽他們說話。 裴以舟始終沒有松開手,音樂停下后,他緩緩開口:“首先很感謝各位能在百忙之中參加這場宴會?!?/br> 他脊梁挺直,站如雪松,舉手投足間滿是貴氣。 “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好的傳聞,所以我要借此機會向外界澄清。”他牢牢握著安想的手,眾人這才注意到兩人無名指上都戴著同款戒指,明顯是婚戒。 “站在我身邊的女孩叫做安想?!迸嵋灾垡浑p深邃的眸望盡了她的靈魂,“她是我最深愛的人,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br> 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在耳邊徘徊。 安想的腦海中轟然乍響,心跳失去節(jié)奏,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目光熾熱如焰火,眸中只有她一個人的倒影。 他的話語深情款款,專注動聽,安想分辨不出這是欺騙外人的謊話;還是只說給她一個人的情話,可是不管怎么說,此時此刻安想的心智的確被這些話有所蠱惑。 甚至…… 有點相信。 “我不希望任何人誤解她。在我眼里,安想是最特別的,也是最讓我在乎的。” 話音落下,那雙大手扣住安想肩膀,在她還沒有做出反應時,一雙溫熱的唇落于額頭。 她心在跳,狂跳。 肩膀在抖,呼出的氣息都是guntang的。 安想意亂情迷,雙眼因動情而染上水霧,她呆呆凝望著裴以舟。這個吻就像是落在平靜湖泊里的石子,讓她的心一圈一圈蕩漾開漣漪。 臺下掌聲響起,安想眨眨眼,匆忙地移開目光。 外人看來他們是恩愛登對的,安子墨全程面無表情吃著小糕點,注意到安想泛紅含情的雙眸,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哼,裴家真是墮落,竟然娶一個人類。” 身后傳來咬牙切齒的低談。 安子墨回過頭,說話的是一位豪門太太,看起來四五十歲,珠光寶氣,穿著華麗,只是眉眼過于刻薄。 她沒有注意到安子墨,繼續(xù)和身邊人說:“這張臉真是讓我厭惡?!?/br> “厭惡個什么勁,要是安想活著,說不定也能嫁給裴以舟。”安禾源遺憾嘆了口氣,抬起頭細細端詳著臺上之人的面龐。他越看越心驚,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那張臉和他女兒起碼六七成相似,氣質(zhì)更是如出一轍。 想到因過敏去世的大女兒,安禾源臉色變得不太好。 “得了吧,你那女兒有什么出息。” 此時裴以舟已經(jīng)帶著安想過來,他沒有再偷聽兩人講話,徑直走過去。 “墨墨,你剛才去哪里了呀?”安想見到兒子才放松些,彎腰整理了一下他胸前的領帶,“緊張嗎?” 安子墨搖頭。 他沉默寡言的樣子像極了裴以舟。 安想正要說話,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以舟,恭喜你了?!?/br> 安想脊梁僵硬,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 向他們走過來的中年夫妻與記憶里的樣子如出一轍,光是看到那兩幅容貌,不好的回憶便占據(jù)整個腦海。 安想呼吸紊亂,怔怔看著他們發(fā)不出聲音。 安子墨第一時間覺察到她的不對,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她。 “安董好?!迸嵋灾鄣膯柡蛴卸Y又不失疏遠。 邰蘭宜把目光放在安想身上,來回打量她幾眼,不屑扯起嘴角,“以舟這么快結婚還有了孩子,真是讓我驚訝?!?/br> 裴以舟權當沒聽見嘲諷,隨意晃動著杯中紅酒,“結婚是常理,沒必要驚訝?!?/br> 邰蘭宜不禁發(fā)出冷嗤。 就算她不說話,安想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安家厭惡混血,厭惡人類,如今對她肯定是不屑的。 她凝視著近在咫尺的面容,心底五味雜陳。 邰蘭宜是她的母親,安禾源是父親,可是從小到大他們對她沒有一點情誼。安想失落過,期盼過,最后隨著死亡只剩憎惡。 安想緊緊抿著唇,牽著兒子的手不由發(fā)著抖。 “不管怎么說也是喜事,以舟沒事的話可以帶妻兒來安家做客。待會兒我還有個會議,就先走了。”安禾源客套完畢,與妻子一起離開。 目送兩人遠走的背影,安想身體傳來不適。 她深吸口氣對裴以舟說:“我去趟洗手間?!?/br> 安想轉過身,獨自向洗手間走去。 此時她不知道的是,剛才所有心聲都被安子墨聽得一清二楚。 安子墨覺得自己可真是長見識了,在聽到那些不可思議的東西時竟沒有一絲驚訝,甚至還有種不愧是我,這都能想到的佩服感,對自己的佩服。 所以說—— 他不但不是他,他媽也不是他媽!??! 他媽真的是奪舍重生的?。。?/br> 他媽原來的身體是吸血鬼?。?! 這世界真他媽魔幻?。?/br> 安子墨的心在吶喊,小臉卻沉沉的沒有任何表情。 如此說來,mama果真不是上輩子虐待過她的mama,這個真相讓安子墨由內(nèi)而外感覺到輕松愉快,他抿著嘴唇,扯住裴以舟袖子。 “嗯?” “我知道我媽的秘密?!?/br> “……?”裴以舟眉心輕蹙,配合問道,“什么秘密。” 安子墨嘻嘻笑了兩聲,小表情寫滿得意張狂,“不、告、訴、你?!?/br> “……??” 欠打。 挑釁完裴以舟,安子墨吹著小口哨,一蹦一跳地蹦跶遠。 洗手間很空。 安想雙手支撐在洗手臺上,鏡子里的面容精致,眼神卻極為空洞。 她定定凝視著自己的臉,不斷涌出的回憶讓她憤恨,指骨死死收緊,胸口悶痛。安想閉了閉眼,擰開水龍頭清洗著蔥白的手指,調(diào)整好呼吸轉身離開。 安想低著頭,一不留神與來人相撞在一起。 “抱歉。” “沒關系?!?/br> 說話聲很耳熟,安想抬起頭看過去,愣了下:“安……先生?” “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卑矎山裉齑┝艘惶足y灰色的西裝,裁剪合體的西裝讓他的氣質(zhì)顯得更加優(yōu)雅。他單手插兜,溫和淺笑。 “你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 安想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彼忾W爍,“恭喜。” 那兩個字沒多少真情實感,不過安想還是說了謝謝,之后繞過他離開。 安彥澤挑了挑眉,轉身進入洗手間。 他的弟弟安遠剛巧也在,聽到兩人對話后說:“澤哥認識她?” “嗯,見過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