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不過曇花一現(xiàn)固然美麗,但是卻如流星般轉(zhuǎn)瞬即逝,驚艷太過短暫,燦爛不過剎那,欣賞這樣品性高潔的花,想必也很難不會感嘆芳華流逝吧? 安樂靜靜地望著他,心底又不由感嘆。 “你醒了?怎么獨(dú)自站那兒不出聲?” 沉醉于賞花的溫玉終于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他清潤的嗓音讓她恍然驚醒,不由收回了自己紛亂的思緒。 “曇花開了,你也不喚醒我?!?/br> 她去到他身前,又拉了他的手嬌嗔道。 “自己看花不會感覺寂寞嗎?明明之前我也一直期待著曇花一現(xiàn)。哼!居然自己獨(dú)占賞花,若不是我自己醒了,就要錯過這難得的美麗了。” “我也是剛醒來不久,見你睡得熟,才沒舍得叫醒你。” 他只是又對她平靜道,淺笑盈盈。 “你看這曇花多美啊?!?/br> 他又將視線移到了那花兒上,目光溫柔道,“多虧了有你,我才能欣賞到這么美的曇花?!?/br> 他又握了她的手,望了她認(rèn)真道,“謝謝你讓我觀賞到如此美麗的花兒?!?/br> 他目光柔情,氣質(zhì)如曇,連身上的氣息也如同曇花般淡雅清冽,一時間也不知是花香醉人,還是面前的人讓她不飲自醉,亦或是兩者皆有,總之她迷醉在這夢幻編制的夜里,臉上又漸漸浮起了一層緋紅。 “咳咳,你我之間還客氣什么?” 她臉頰發(fā)燙,又避開了他深情的視線,只是幽幽道,“而且雖然曇花很美,但在我心里還是感覺你更好看一些?!?/br> 溫玉的美就像曇花一樣驚艷出塵,風(fēng)華絕世,但卻又比曇花美得真實,他并非轉(zhuǎn)瞬即逝,亦不虛幻縹緲。 他就一直在她身邊,是比曇花還要更美好的存在。 他是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時候,出現(xiàn)的一道光,幫她走出泥沼,脫離苦海。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還愿意幫她,即便當(dāng)初是用身體跟他換取,她也感覺很難得可貴了。 畢竟在她心里,復(fù)仇就是一切,他若是真能有朝一日幫她沉冤昭雪,她一定會好好感謝他。 “是嗎?你覺得我比這花還要更好看?” 他面上很高興,連目光都變得神采奕奕起來,仿佛這對他來說,是極大的贊揚(yáng)般。 “嗯,當(dāng)然!” 她不假思索道,肯定地對他點點頭。 溫玉的美貌,那是沒得說的,從小就是美人胚子,當(dāng)朝能跟他媲美的男子,她還真沒見過幾個,比他更俊美的男人,她直接就沒遇見過,估計比他還好看的男人,如今還沒出生吧? “那……你覺得我跟沈璋,誰更好看一些?” 他又暗自壓下內(nèi)心的狂喜,努力保持住面上的鎮(zhèn)定,想了想后又有些猶豫地開口問她。 第44章 聞言安樂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額, 這溫玉對沈璋還真是夠執(zhí)著的啊,跟他攀比容貌從小比到大,她記得小時候溫玉也問過她一次, 當(dāng)時因為他年紀(jì)還小, 根本沒法比較, 所以當(dāng)時她也沒有給他一個確定的答案。 如今他長大了, 居然又一次問她這個,她該怎么回答他呢?其實溫玉生得很好, 雖然沈璋長得也不賴,但平心而論,還是溫玉的容貌更勝一籌。 但各花入各眼,雖然沈璋氣質(zhì)偏冷,面部線條也更硬朗深刻些, 但她還是覺得沈璋的長相更符合她的審美。 當(dāng)年如果不是因為沈璋他看著比較順眼,她想或許她也不會嫁給他。 她兩難抉擇, 溫玉看她的眼神也漸漸變冷,這不禁讓她的心越發(fā)凌亂。 就在這氣氛越來越冷凝之際,窗外突然飄進(jìn)一股燒焦的糊味,聞著刺鼻又苦澀。 “嗯?溫玉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的思緒又漸漸偏離主題, 于是開口輕輕對他道。 溫玉見她不專心的模樣, 心底的火氣不由更大,他皺眉道,“又想搪塞過去?哪有什么奇怪的味——不……好像還真有什么燒糊了的味道?!?/br> “……不好,是我灶上熬的藥糊了!” 她靈光一閃, 突然想起自己睡著前已經(jīng)把溫玉的風(fēng)寒藥熬上了, 這么長時間不管不顧,不燒糊才怪呢! 她顧不得再與溫玉說話, 趕緊跑去看她那寶貝藥。 溫玉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又搖頭輕笑出聲,原先內(nèi)心的沉郁也一掃而空,心情豁然開朗…… 在東墨的生活充實平靜,純粹沒有勾心斗角,兩人生活得很開心,在這兒連住幾個月后,天氣也漸漸轉(zhuǎn)寒了。 夜晚變得更加漫長,但今夜的月朗星明。 皎潔的月光灑滿室內(nèi),昏暗中越發(fā)寧靜。 安樂翻了個身,半睡半醒間,卻沒有如往常般抱住身旁的那人。 揉揉眼睛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身邊是空著的。 伸手摸了摸,床上還有他的余溫,看來他出去也沒多久。 心下一動,她起身穿好衣裳,剛打算出去看看,但沒走幾步又折返了回去。 她又從衣架上拿了一件他的外衣,然后才又出門。 尋了一會兒,她并沒有在院落里找到他,突然遠(yuǎn)處傳來一陣輕緩的塤聲,婉轉(zhuǎn)空靈,音如天籟。 她循著聲音又出了宅院,行了幾步后,終于在海邊看見了他。 他正倚靠在一塊礁石上望月吹塤,就像傳說中思念愛人的鮫人般,吹奏著最婉轉(zhuǎn)動人的樂聲,空靈中寄托了絲絲愁緒,美好得就像一幅畫。 她不禁又想起那日清晨,那個迎著朝陽,手捧美麗珍珠送給她的小美人魚,雖然渾身濕漉,但卻那般璀璨耀目,宛若神祇。 她的小美人魚,一直都是那么得美好,樂聲動人,俊美溫潤,美麗得就像海上的泡沫,雖然璀璨,但卻剔透得近乎脆弱。 她甚至都會覺得,自己這樣輕易靠近他,帶著目的,暗藏算計,哪日或許會毀滅這干凈純粹的美麗。 每每想到這些,她心里總會生出自我厭棄的罪惡感,同時也感覺很對不起他。 夜間的海風(fēng)平浪靜,浮動的海面閃著銀華的光輝,??丈蠎覓熘惠嗮┰?,在漫天璀璨繁星的簇?fù)硐拢敲赖萌鐗羲苹谩?/br> 樂聲醉人,夜寒風(fēng)涼,海上更是籠了一層縹緲的霧氣,眼前的景色恍若仙境般美妙,而那臨海望月的男人,靜雅中美若謫仙,不染塵世煙火。 一曲落下,溫玉將手上那陶塤又收入袖中,隨即執(zhí)起酒壺,飲了一口清酒。 突然身上落下一物,抬眼看去是一件外衣,被她小心翼翼地輕搭在了自己肩上。 “天漸漸冷了,半夜出來也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總是這樣讓人擔(dān)心。” 她一邊坐到他身旁,一邊又微微嗔怪道。 “你怎么也醒了?難不成也是跟我一樣,出來看月亮的?” 他微微一笑,與她閑聊道。 “我可沒有你這雅士風(fēng)度,大晚上跑海邊來吹冷風(fēng),看月亮!”她白了他一眼,又嬌嗔道,“一翻身發(fā)覺你不在,這不才出來尋你嗎?你總是這樣愛玩失蹤,上一回‘跳?!?,這回又看海,果真是與海結(jié)緣匪淺?!?/br> “哈哈,夫人謬贊了!不過說到愛玩失蹤,為夫我可是不及某人,不知道是誰花燈節(jié)那日三番兩次尋不見人,才眨眼的功夫人就跑沒影了?!?/br> 他爽朗一笑,心情甚是開懷,又忍不住出言調(diào)侃逗弄她。 安樂臉上一紅,又是望著他嬌嗔地輕哼一聲。 “身上冷不冷?” 他瞧著她,突然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觸感有些涼。 “要不要喝口酒?”他又將酒壺舉到她眼前,淺笑道,“清酒,不醉人的,而且還是溫的?!?/br> 早在出來前,這酒就早已經(jīng)在爐灶上溫好,順手取來時還熱著,如今涼了些,喝起來口感剛剛好。 安樂也不跟他客氣,接過那酒便是豪氣地猛飲一口,結(jié)果卻被辣得不行。 “咳咳——清酒竟然也這么辣?。窟@么嗆人,溫玉,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她被嗆得捂唇輕咳,然后一邊吐槽,一邊又忍不住質(zhì)疑溫玉話的真實性。 “呵呵,夫人你不善飲酒,自然喝什么味道都感覺是辣的,這確實只是清酒,是為夫疏忽了,倒忘了你一直都不怎么會喝酒?!?/br> 他輕笑道,又伸手將身上那外衣取下,然后搭在她的肩上,包裹住她的嬌軀。 “既然喝不了酒,那這衣服還是留給你穿吧,剛剛臉上那么涼,可別再凍得染風(fēng)寒了?!?/br> 他又細(xì)心道,聲音十分體貼溫存。 “那你不冷嗎?本來就是給你拿的衣裳,我穿了,你穿什么呀?” 她心里過意不去道,作勢就要再將那衣服脫下還給他,卻又被他及時按住柔荑阻止。 “我有這酒暖身,不礙事的,倒是你,可要學(xué)會好好照顧自己才行,這衣服你就先穿著吧,本來身體就弱,可別再凍壞了身子?!?/br> 第45章 安樂吸了吸鼻尖, 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還是乖乖聽他的話,雙手又抱緊了身上那衣服。 見她乖順聽話, 他不禁溫和一笑, 抬頭又將目光落回了那大海明月上。 “你看這夜色多美啊, 海升明月, 星辰燦爛?!?/br> 他的目光似有幾分沉醉,望著遠(yuǎn)處天際的那輪明月, 靜美的側(cè)臉一眼望去顯得有幾分憂郁,似有心事。 “嗯,今晚的月亮也格外得圓,格外得明亮美麗!” 她忽略自己心底的那絲敏銳,只是又回頭正視天上的月亮道。 她倒是忘了, 今天是十五,轉(zhuǎn)眼間這個月也過去了一半。 “有時候想想這樣過一輩子也很不錯, 就我們兩個人,隱于市間,觀海賞月,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他的目光有些憧憬, “日子雖然平淡,但生活得平平安安,沒有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摒棄那些是非恩怨, 忘記過往的一切,就我們兩人在這美麗的東墨長相廝守, 多好?!?/br> “……” 她沒有說話,即便是她,也清楚地明白他這種想法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別說是他了,就連她自己也一直都在身不由己,即便她想過平靜的生活,那也得先親手結(jié)束掉以前再說,這是她的責(zé)任,義不容辭,她沒有逃避的理由。 而他是世子,自然也有要扛起的責(zé)任,哪能說放下就放下,成天躲在這小山城中避世清閑?單單一個世子的身份,就已經(jīng)足夠重了,他遲早有天是要繼承爵位的,然后還要娶個身份高貴,人又清白賢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