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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想說什么,卻見得眼前一陣灰白的光閃過,季晨按在他心口的指節(jié)一緊,一個水流一般的東西,突然被硬生生地扯了出來,那玩意個頭不小,足足半人高,季晨速度極快,將它拽出來,按在床上,一道符拍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那東西到最后,也只發(fā)出了一聲微弱而短促的尖嘯。 那聲音……是夢里的笑聲。 “昨天晚上十點才到家,路上下雨,你不打傘。”季晨拍拍手,手腳并用地爬向癱在床上的何云起,抬起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子,語氣平淡地數(shù)落起來,“回到家,我讓你洗澡,你說先和奶蓋玩一會?!?/br> 何云起試圖辯解:“我這……” “陪了奶蓋,又趕上老于打電話,你接電話花了二十五分鐘,就坐在陽臺的椅子上,吹了全程的風?!奔境空f完,嘆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生病時,更容易被邪靈侵體。我剛才量過了,三十八度,發(fā)燒?!?/br> “那我……我全憑晨晨處置唄?!焙卧破疝q解不來,只能老老實實躺在了床上。 和全世界的病患一樣,生了病的何云起,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無力感,好像被什么人把力氣全都抽空了。他沒等季晨再說什么,眼皮就開始打起架來。 沒有何云起叫醒服務的清晨,季晨也照樣自己爬起來了。他賴床時,手臂不自覺地往何云起身上搭,卻察覺到身旁人的反常,何云起在發(fā)抖。他好像被什么困在了夢里,額頭上布滿薄汗,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季晨抬手一模,他額頭上透出的熱度,早就超出了正常的界限。 而更重要的是,有什么東西趁虛而入,正在撕扯他的意識。 所以他把那東西順手給揪了出來,處理得一干二凈。 季晨洗了把臉,抬起頭,浴室鏡子里的少年臉上還掛著水珠。他聞了聞剛剛拍過符紙的指尖,那股奇怪的味道總算是被洗手液的花香替代。 今天,他得肩負起照顧病號的職責了。 “老板怎么了,他還好嗎?要不要多請幾天假啊,我這邊馬上跟客戶溝通好,還好上午沒預約,下午的……要不要暫緩到明天,或者另行通知?”電話那頭的艾莎連珠炮似的問了一串,季晨別著耳機,給奶蓋倒貓糧的手都抖了抖,他想了想,回道:“就……先緩一天吧,問題不嚴重,只是普通的發(fā)燒,明天應該就能好?!?/br> 艾莎又嘰嘰喳喳地詢問了半天,季晨有一搭沒一搭的,總算是替床上那位病號把假請好了。 他拿著手機,一邊翻看著資料,一邊踱著步子來到了冰箱前,雙開門一拉,保鮮層里滿滿當當?shù)氖巢亩急怀裙鉄粽樟粒骸安∪瞬荒艹赃^于重口的食物……營養(yǎng)清淡為主?!?/br> 煮粥嗎?季晨看著切碎的rou糜,突然響起自己上一次煮粥之后,那粘在鍋底厚厚的一層痂,他搖搖頭,放棄了這個想法。清湯面呢?面條倒是簡單,但配菜怎么選,上次他煮的面,連他自己都吃不下去……翻來覆去地看了許久,季晨快把頭發(fā)給撓禿了,下廚這么簡單的事情,怎么偏偏他就做不好呢。 余光一撇,他看見了放在冷凍層里的小餛飩。 對自己廚藝失去信心的他,終于在這個小東西上找回了希望。 餛飩多簡單??!燒水一煮,一旁的碗里放點蔥和調(diào)味料,連湯帶料一澆,就成了! 半小時后,何云起的跟前出現(xiàn)了一晚面糊。 這面糊顏色倒是還過得去,不過就是深棕帶點芝麻油的金光,還有些許蔫巴的翠綠,就是糊成了一片,根本看不清內(nèi)容到底是什么……何云起坐直了,看著季晨為他支起的小桌板,又看了看桌板上的這一小碗東西,趕緊笑著夸獎道:“面糊湯好,我喜歡面糊湯,好喝又好消化,最適合現(xiàn)在的我了,謝謝晨晨!” 季晨卻撇撇嘴,道:“這是……餛飩?!?/br> 何云起二話不說,挖起一勺就往嘴里塞,被燙得直吐氣也要夸:“餛飩好餛飩好……這餛飩好消化,我這會吃了,下午就好了?!?/br> 雖然看出了他有心在哄自己開心,但夸獎總歸是受用的,季晨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給何云起倒了杯水,又沖了小柴胡,靜靜地坐在床邊,等他將這頓早餐吃完。 賣相雖然不好看,但這味道絕對是有了長足的進步,何云起將最后一口煮得稀爛的餛飩囫圇吞下,灌了口水,笑瞇瞇地攬過季晨揉了一把,夸贊著:“好吃,真的好吃,下次別煮那么久,餛飩就不會壞掉了,保證一個個圓溜溜的,比餃子還漂亮!” 季晨高興,卻也知道這是何云起故意夸他,趕緊拿起桌上沖好的沖劑,給這位病號遞了過去。何云起身上的臟東西被揪出來,又捂著被子出了汗,精神已經(jīng)恢復了不少,但畢竟已經(jīng)不是十幾歲的小年輕,身體的自愈能力是拗不過的,他只能乖乖聽話,將杯子里帶著甜味的沖劑一飲而盡,老老實實鉆進了被子里。 安頓好何云起,季晨又一個人回到了客廳。他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埋頭吃東西的奶蓋,拿出平板百無聊賴地翻了幾下,突然覺得,平時何云起縈繞在耳邊沒完沒了的那些怪話,還挺有趣的。一直照顧著他的人,也真的只是普通的人,會生病,會不舒服,會需要他的陪伴和照顧。 照顧人其實還挺有意思。季晨轉(zhuǎn)念一想,我可是老公,照顧他是職責所在,以后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