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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晃,就是大半年的時間。四季更迭不過一眨眼,夏天再度來臨的時候,林婉終于卸下了身上的重?fù)?dān)——她成功的生下了一個白白嫩嫩的孩子,是個男孩。 兩人本來都做好了會生個寶貝女兒的準(zhǔn)備,連名字都想出好幾個了??杀У礁耙豢矗尤皇莻€帶把的,欣喜之余,他們意識到,原本想到的那些溫婉清麗的名字只能作廢了,重想一次又格外費(fèi)勁,這可愁壞了兩位新手爸媽。 照顧孩子的閑暇之余,季鳴楊總會想起顧千山來。 說心里一點(diǎn)不惦記,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這么多年的兄弟,即使是有了齟齬,也不至于真的一點(diǎn)情誼都不顧。而且從那之后,顧千山就再也沒主動參與到他們的任務(wù)中,梁樨偷偷查過顧千山的行蹤,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如果說哪里不對,或許就是他接任務(wù)渡靈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 梁樨來家里探望林婉時,順嘴將這件事告訴了季鳴楊,季鳴楊得知消息后十分驚訝,說,“這才是反常的吧!他當(dāng)初是為什么擠破了腦袋也要成為渡靈者?資歷平平,靈力也不足,還要硬著頭皮搶我們的怨靈,不就是因?yàn)榧依锏臈l件不好嗎?還要照顧嫂子嗎?” “那倒也是……”梁樨看著林婉懷里熟睡的孩子,也跟著陷入了沉思,“他會不會是……抹不開面子,靠自己又是在接不到那么多活,這么惡性循環(huán)……恐怕日子不好過。嫂子的病你也知道,一直要用藥的,那藥倒不算特別貴,但不能斷……” 兩人的擔(dān)憂撞到了一塊,果然還是不能就這么扔下顧千山不管。一合計(jì),他倆還是決定買點(diǎn)東西,到顧千山家中好好探望一下,也算是借此機(jī)會解開他們之間的誤會和心結(jié)。 夜幕初降,華燈初上,兩人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商量著一會該怎么同顧千山好好聊聊。顧千山住在城西的老舊居民樓里,那地方雖然舊,但還算整潔,也符合他一貫的習(xí)性。當(dāng)兩人爬上了五樓,扣響了那扇熟悉的綠漆木門時,回應(yīng)他們的卻是漫長的寂靜。 難道不在家?兩人相視一眼,又敲了敲門。沒有反應(yīng),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季鳴楊看了看手表,按以往的時間,顧千山一定已經(jīng)下班了,而且絕對已經(jīng)走到家了才對。就算是有事耽擱了,嫂子也在家呢,她也該過來開個門…… 難道是她出了什么意外? 一想到這個,兩人就無法安寧了,季鳴楊不好貿(mào)然破門,便慢慢蹲**,湊近了鑰匙孔向里看。 透過那小小的孔洞,季鳴楊看見了陳舊卻整潔的家具,擦洗干凈的地板,擺放整齊的鞋,他稍微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將視線轉(zhuǎn)向一旁的墻角。不過一刻,他便跳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向梁樨,梁樨被他看得摸不著頭腦,問:“怎么了?你這什么表情?” 季鳴楊指了指門,輕聲道:“嫂子……” “嫂子?怎么了?她是不是生病了動不了?” 季鳴楊覺得這事沒法解釋,他按著梁樨的腦袋,把他壓得彎**,讓他透過小孔往里看。這一看不要緊,梁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視野右方幾乎卡進(jìn)死角的那一隅,坐著一個渾身慘白的女人,她正瞪著泛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門,仿佛能透過這門板看清門外的他們一樣。而那女人的嘴角還掛著一個凄艷的笑容,那笑里夾雜著痛苦與悲涼。 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千山的妻子許如霜。 第98章 塵封(7) 她一定聽見剛才的敲門聲了,所以才將視線投了過來,才這么定定地凝望著門口的方向。 梁樨的腦袋是根本轉(zhuǎn)不過來了,門后的人是許如霜嗎?但那眼睛是怎么回事,她身上為什么一點(diǎn)活人氣都沒了。就算一貫以來身體不好,也是一些磕磕絆絆的小病痛,怎么會突然演變成了這個模樣…… 這么一想,梁樨才發(fā)覺,自己對顧千山知之甚少。 甚至不知道他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家里究竟到了怎樣的境況……這些全都是顧千山?jīng)]提過,而他也沒問過的。所以那天他才會那樣火冒三丈……是因?yàn)椴槐恍湃味X得難受嗎?四五年的朋友,能為了毫無根據(jù)的猜測而懷疑他,換做是誰都會不高興的。 季鳴楊卻沒空想那么多了,比起顧千山,他更c(diǎn)ao心這屋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那東西看起來是許如霜,但顯然已經(jīng)不是許如霜。 季鳴楊后退了一步,打量著掉漆的木門,突然發(fā)力,沖著那老舊的門鎖一腳踹去。樓道里爆發(fā)出一聲巨響,木門應(yīng)聲碎裂,“砰”地一聲砸在背后的墻上,震得灰白的墻灰簌簌地往下掉。 “鎖!”季鳴楊大喝一聲,抬腿就往里沖,梁樨身體比大腦反應(yīng)更快,從兜里掏出兩張符,往門上一拍,鎖住整個屋子,跟著面前的身影一同沖進(jìn)了進(jìn)去。他很想問問季鳴楊沒事踹什么門,一進(jìn)屋才發(fā)現(xiàn),這門要是再不踹,cao控著許如霜的東西就要帶著她的身體翻窗而出,逃得無影無蹤了。 許如霜一手攀在窗框上,季鳴楊卻比她更快,一道黃符飛去,“啪”地一聲拍在了她的手上,她因長期患病的蒼白皮膚立刻灼出了一道紅光,像一閃而過的火焰,下一秒,那手臂上就印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跡。 兩人的默契從來都是如此,誰也不必多言,趁著許如霜遲疑的瞬間,梁樨閃身沖到了床邊,將黃符“啪”地一下貼在了窗上,許如霜的手來不及收回,又被金光打了個結(jié)實(shí),她常年體弱,根本經(jīng)不住沖擊,向后一個趔趄滾倒在地上,撐著地面的手掌不自然的向后翻折,她卻仿佛沒有一點(diǎn)痛意,即使眼里沒有了黝黑的瞳仁,兩人也依舊能從那翻白的眼里看出洶涌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