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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有太陽,陰云粘滯在灰白的天空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成雨滴墜落而下??諝饫锏乃疂欉^了頭,悶得人難受,季晨將緊扣的襯衫紐扣扯開兩顆,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要從濕漉漉的空氣里汲取出干凈的氧氣。 樓梯間里光線不太明亮,老舊的大樓也沒安個電梯,兩人扶著樓梯走到了三樓,季晨摸出手機,給梁采薇發(fā)消息讓她等等他們,屏幕的亮光自下而上,照亮了季晨沒在陰影里的半張臉,得到回復(fù)之后,季晨將梁采薇的回復(fù)讀了出來:“jiejie說好的,我們趕緊上去?!?/br> “你……”江清遠定定的看著季晨的臉,遲疑地開了口。 “我?”季晨對這種目光十分敏感,立刻回看他一眼,十分警覺地沒有向兩邊張望。樓梯間里極少照到陽光,加之最近不太平的事,此時大樓里肯定有不少詭秘的東西,此時江清遠的眼神極不對勁,恐怕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氣氛突然凝重,江清遠微張著嘴,鋒利的眉逐漸皺起,他緩緩抬起了手,指尖指向了季晨右側(cè),季晨也跟著皺起了眉,表情凝重,看起來不動聲色,手卻已經(jīng)悄悄抓住了背包的肩帶,準備著隨時將旄節(jié)抽出進入戰(zhàn)斗。 而江清遠的手指卻更向前推了推,精確地指向了他脖子右側(cè)往下的鎖骨之下,那是他剛才嫌悶熱解開扣子才露出來的地方。江清遠試著組織了一會語言,疑問道:“這才剛開春多久,你這脖子……” “!”季晨立刻意識到他這遲疑的態(tài)度是從何而來,迅速扣上了第二顆紐扣,將皮膚上你印著的紅色痕跡擋在了襯衫之下,“是蚊子咬的!” “這才剛開春就有蚊子了?氣候變暖嚴重到這個地步了……”江清遠點了點頭,恍然大悟,拍了拍季晨的肩膀,“沒事,趕明買點藥膏擦擦,屋里弄點蚊香燃著?!?/br> “好……”季晨難得沒有頂嘴,順著他的話也跟著點了點頭。 虛驚一場。江清遠全然沒注意到季晨的不對勁,叮囑了兩句之后,兩人順著樓層往上走。大樓沒有電梯,最高也才七樓。墜樓事件發(fā)生之后,當(dāng)?shù)氐木揭呀?jīng)來調(diào)查過多次,得出的結(jié)論也無外乎都是自殺,每一位死者都多多少少的遭遇了不幸,或是考試失利,或是失去工作,甚至親人去世,惡疾纏身……而他們之間卻沒有任何的關(guān)聯(lián),不同階層,不同身份,除了生活不如意之外,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重合點。 自從接二連三的出事后,這棟樓里僅存的幾家小公司也立刻放了假,放多久不清楚,但目前這樓里是一個上班族的影子都沒有了。這樣也好,省得一會還得拉出結(jié)界線掩人耳目。 或許每個熱點新聞事件都會如此,熱度過去之后,關(guān)注也就下去了,這棟老舊的大樓里的新聞也沒能撐過多久,很快就被其它瑣碎而更為怪異的小事情占去了眼球。 這樣也好,至少來調(diào)查時,不會遇到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探險家”。 悶熱的感覺一直未散,直到走出了七樓的樓梯間,兩人才從粘膩成一團爛泥的空氣里鉆了出來,水汽太重了,粘在皮膚上,仿佛一層怎么都脫不掉的、澆過開水的保鮮膜。樓梯間在樓層的中間,走出來之后,無論是往左還是往右,都會走過一段長長的走廊,而走廊的盡頭分別通往兩個天臺,如此奇怪的布局,讓人猜不透當(dāng)年的設(shè)計師都在想些什么東西。 江清遠一眼就看見了倚在左側(cè)走廊盡頭門邊的那個模糊的影子,他招了招手,那邊的影子也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門邊有春風(fēng)擠了進來,正吹拂著梁采薇微卷的棕色長發(fā),她纖瘦的影子逆光而立,美得很有藝術(shù)感。 季晨能感覺到,站在身邊的人連呼吸都歡快了起來,兩人立刻順著左邊的走廊走去。墻面發(fā)黃,但還不算破舊,看得出來是有人打掃過的。兩人的腳步都不重,可正當(dāng)他們快要看清逆光中梁采薇的臉時,一聲悅耳的呼喚從身后相隔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空蕩的走廊里甚至激起了回聲,那是梁采薇的聲音,兩人都再熟悉不過。 腳步一滯,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步子,卻都沒有回過頭去。 “喂——叫你們呢!”身后的聲音疑惑著為什么得不到回應(yīng),下一秒,腳步聲摻雜著回聲,在身后長長的走廊里響起,空蕩蕩,像是誰踩著一塊懸在頭頂?shù)牟AО?,那聲音明明就在耳邊,卻仿佛遠在天涯。 他們沒有回過頭,因為就在眼前不遠的地方,逆著光的門邊,那影子招手的動作逐漸遲緩,最終停在了臉龐,輕輕撥弄了一下柔順的卷發(fā),那動作溫柔而嫵媚,只是因為逆光,那影子只能是影子,面目面糊,看不清臉龐。 身后的呼喚,眼前的光影,交疊出了一個被無限拉長的走廊。 這不對勁。 第73章 盜取 兩人被夾在了走廊的中間,無論前進還是回頭,都面臨著無盡的未知。 身后的聲音變得飄渺,遙遙地傳來,仿佛隔著許多重山,連眼前光暈里的人影都變得模糊不清。季晨覺得很不舒服,這大樓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來頭?大下午的都能這么兇狠,真到天黑了豈不是能把人生吞活剝? 不過片刻的功夫,江清遠已經(jīng)將旄節(jié)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抽了出來,兩尺多長的青竹杖發(fā)著微光,他一個箭步上前,將季晨擋在了身后,替他擋住正前方緩緩招手的模糊人影。季晨也不可能就這么讓前輩保護著,既然江清遠已經(jīng)擋在了身前,他便毫不猶豫地轉(zhuǎn)過身,將手中拼接完畢的武器對準了身后腳步聲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