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看著他把自己桌上的東西翻了個遍，面無表情道：“我熱情得很，我現(xiàn)在就想給你燒壺?zé)崆榈拈_水，將我的熱情全部灌入你的心田。”

    “咱倆這關(guān)系我也不跟你客套了啊，有正經(jīng)事求你?！焙卧破鹇砸徽牧伺募境康募绨?，正在剝塑料紙的季晨被他拍得手一抖，差點把豆干掉地上，“這位，你嫂子?！?/br>
    “哎，弟妹好?！崩嫌谖⑽⒁稽c頭。

    “占誰便宜呢！叫嫂子！”何云起拍了拍桌子，“我當初可是救了你的你叫我一聲哥過分嗎。”

    老于不甘示弱：“理論上來說我比你大三個月又十七天，所以你叫我哥才對，我叫弟妹合情合理吧！”

    何云起說：“你這人怎么這么忘恩負義呢，叫聲哥，心里美，叫聲嫂子你不吃虧！”

    老于臉一板：“原則問題不容退讓！說弟妹就是弟妹！”

    “啪”地一聲，季晨將手里捏著的玻璃杯磕到了桌面上，他微皺著眉，安靜而緩慢地掃了他倆一人一眼。何云起趕緊一個正色，把季晨的右手袖子一捋，往脈枕上一放，說：“我?guī)С砍縼砜床?，你趕緊的。”

    老于立刻干咳一聲，將手指按上了那細瘦的寸關(guān)：“看病要兩只手一起，你把那只的袖子也捋捋別讓他等急了?！?/br>
    “好嘞。”何云起趕緊撈起了季晨的另一只手臂，替他卷起袖子，放在一旁預(yù)備著。

    兩個剛才還一唱一和，仿佛說著對口相聲的人，此刻一句多余的話都沒了，一本正經(jīng)地干著該干的事。一物降一物這話是有道理的，只是季晨比較厲害，他一人能降倆。

    場面終于安靜了下來，季晨的眼睛在手腕和老于之間來回游走，面前的醫(yī)者改掉了剛才嬉皮笑臉的姿態(tài)，轉(zhuǎn)而嚴肅起來，雙手的脈診結(jié)束后，老于微微皺起了眉，看了一眼季晨，又看了一眼何云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于你有話就直說，別嚇人行不行……”眼見季晨的肩膀隨著老于的目光驟然繃緊，何云起趕緊打破了過于嚴肅的氛圍。

    老于深吸了一口氣，說：“晨晨還年輕?！?/br>
    季晨和何云起同時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還會長高的，男性的身高，到二十二歲才定型呢，咱還能……”

    “你他媽有病??！”何云起忍無可忍，抄起桌上的脈枕沖著老于的腦袋就來了一下，“禍不及家人，咱倆有仇咱倆了，你嚇唬我媳婦干什么！”

    “那你倆啥毛病沒有過來干啥！”老于敏捷一閃，成功躲開了何云起的攻擊，抗議道：“你注意點啊，小心我曝光你醫(yī)鬧啊，沒病還要打大夫你喪盡天良了??！你家晨晨一點毛病都沒有，非說有毛病……年輕人少熬夜，好好吃飯，你看瘦成啥樣了！”

    “沒事你故弄什么玄虛，當大夫的別嚇人?！焙卧破鸢衙}枕重新扔回桌上，又給桌上的三個陶杯斟了茶，這次他記得給老于一起把茶倒上，語氣里都帶上了幾分討好的意思，“來來來，于大夫，喝杯茶?！?/br>
    “……”老于悻悻地哼了一聲，“你拿著我的開水，泡著我的茶具里的我買的茶，怎么還一副特地孝敬我的樣子。到底啥事，我一會還有病人要來你別耽誤我正經(jīng)功夫?！?/br>
    何云起的情況，老于作為發(fā)小也是清楚的。

    他倆雖說老斗嘴，但該干正經(jīng)事的時候是絕不可能含糊，當年何云起撈回老于一條命，老于就偷偷從他爹那研究了許多門道，多少都給這發(fā)小試過，雖然學(xué)藝不精，但總算平穩(wěn)到了高中。

    高中后，于爸爸才在一次無意撞破后明白了何云起的情況，二話不說叫來了所有能幫得上忙的朋友，給他把能準備的東西全準備了一遍，就連畢業(yè)了，工作了，新裝的房子如何布局，如何自保，都有于爸爸的一份功勞。

    后來那房子里有了季晨，自然就用不著這些了。

    這是老于第二次見到季晨，卻熟稔得仿佛天天都見，畢竟他有個殺千刀的發(fā)小，每天朋友圈不是“晨晨出門上課了”就是“晨晨回家吃飯了”，一天不念叨“晨晨”五六次，那基本可以認定為他被綁架了。

    好在老于的微信病人還挺多，他還可以在各種大爺大媽大叔大嬸的養(yǎng)生偽科普中，洗刷一下被狗糧齁得發(fā)慌的小心臟。

    “發(fā)燒啊……”聽罷前因后果，老于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抿了一口茶，“我覺得，你們的思路是不是有點偏了？”

    何云起剝開桌上的小零食，往嘴里一塞：“怎么說？”

    老于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咂咂嘴：“你們有沒有想過，發(fā)燒到底是起因，還是結(jié)果？就按你們的說法吧，季晨每次出去……降妖除魔吧，消耗過大，就會發(fā)燒，然后行動終止，整個人陷入昏迷，隨后很快又會清醒過來。這到底是因為他的體質(zhì)，還是因為其它什么因素，讓他發(fā)起了高燒，最后那樣因素消失，他自然也就立刻恢復(fù)了過來?！?/br>
    “你的意思是……有什么東西，在阻止他使用靈力？”何云起的驚詫將他的眉毛擠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可以很負責(zé)任的告訴你，他的身體在我的專業(yè)范圍內(nèi)是找不出問題的，很健康，你想用活蹦亂跳來形容也可以。但再往深，往我專業(yè)之外，我就沒辦法給出解答了。”老于頓了頓，立刻補充道，“我家老爺子最近去南方海邊度假了，你也別想著把他抓回來，有啥就跟我說吧，我去翻他的書柜給你們查查，不過別對我有太多指望，我也就是個半吊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