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快了?！?/br>
    電話打來的時候，季晨剛逮住一個試圖欺負(fù)小貓的怨靈，對的，欺負(fù)貓的怨靈。渡靈者當(dāng)然會遇到許多變成了靈體的小動物，有的徘徊一陣自己就離開了，有的惦記著主人，或許得過一段時間才離去，不過動物大多沒什么怨氣，執(zhí)念也不深，所以根本就不在渡靈者的業(yè)務(wù)范圍之內(nèi)。

    而此刻，季晨手上正拎著一個一臉兇惡的怨靈，怨氣不重，還能看出幾分原型，這家伙瘦骨嶙峋，面如菜色，行為乖戾，那幾分猥瑣真是怎么都遮掩不掉。在季晨根據(jù)羅盤定位到這之前，他正在巷子里對著一只小貓的靈體耀武揚(yáng)威，那小貓看著很小，死去時，恐怕都沒能熬過它貓生的第一個冬天。

    小貓被這怨靈嚇得色都掉了，縮在角落里“喵嗚嗚”地低吼。而下一秒，這家伙就被季晨一同狠揍，拎上了墻頭。

    “你在外面跑注意安全，別再動不動就上墻了?。∷は聛碓趺崔k……”電波那頭的何云起似乎很在意季晨動不動就竄上墻這件事，而季晨聽到這句話時，已經(jīng)拎著手里這鬼哭狼嚎的玩意站在墻頭上快一分鐘了。

    他怎么知道的……季晨心里嘀咕著，嘴里還是一如既往地應(yīng)和著：“好，我不上墻，你等我一會。”

    季晨的耳朵上別著藍(lán)牙耳機(jī)，這讓他的雙手都得到了解放，略微掃視了一番周遭的環(huán)境，他覺得這地方確實(shí)是不太適合翻墻，于是回到了剛才的巷子里，緊抓著怨靈的那只手微微用力，硬是將那張牙舞爪的東西摔到了角落里。

    剛剛平復(fù)下來的小貓被嚇得一激靈，飛快的竄到了另一邊的角落里。季晨從背包里抽出旄節(jié)，長腿一抬，一踩磚石的墻根，直將那怨靈卡在了角落里，居高臨下道：“還有什么話要說？趕緊的，我趕時間。”

    片刻之后，除去了怨氣的怨靈重新成為了靈體，秉性惡劣與怨氣深重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依舊算不上是個多好的鬼魂，看他依舊想對小貓下手的模樣，季晨再次抬起旄節(jié)，神色冷淡地恐嚇道：“走不走？要我再送你一程？”

    沒了怨氣的靈體沒有了攻擊性，他對季晨的畏懼還是戰(zhàn)勝了那顆作死的心，趕緊扭過頭灰溜溜地逃走了。沒了怨氣，沒過多久就可以往生了。季晨看它跑遠(yuǎn)了，這才蹲**來撿起瑟瑟發(fā)抖的小貓。灰白色半透明的小貓耷拉著耳朵，瞪著溜圓的眼睛打量著這個剛剛幫它趕跑了壞人的家伙。

    要是活著的小貓就好了，能帶回家……季晨無不遺憾地想著，將小小的靈體放在了自己的肩頭。這個靈體沒過多久就會自己往生，說不定在路上就沒了。季晨抬手扶了扶自己的藍(lán)牙耳機(jī)，輕聲道：“搞定了，我去找你?！?/br>
    “趕緊的，我趕時間?！彪娫捘穷^的人故作嚴(yán)肅地學(xué)起了他說話。

    “喂……”

    “走不走？要我再送你一程？”

    “幼稚?！奔境勘凰旱米旖嵌紦P(yáng)了起來，巷子里的風(fēng)不大，可下了這么長時間的雪，積在地上的雪也有些厚度。冬天的夜晚來得很快，入夜之后只會更冷。季晨收拾了東西，打算抄近路離開。

    “你獨(dú)守空閨的老公正等待你的寵愛，趕緊的?！焙卧破鹁褪怯羞@種隔著電波聽出季晨在笑的能力，于是在那頭沒完沒了的皮了起來。

    季晨穿出了小巷，正好走在了一條輔路上。他調(diào)了調(diào)耳機(jī)的音量，偏過頭看了看肩膀，半透明的的小貓瞪著眼睛東張西望，卻一直老實(shí)趴著沒有亂跑。他輕笑了一聲，便順著路往前走，逐漸混入了人群之中：“你說這些也不怕惡心死艾莎?！?/br>
    “沒事——我的員工我放心，她從來都對我敬愛有加怎么會覺得我惡心，是不是？”

    “嗯嗯嗯，對對對?！彪娫捤坪醣贿f給了艾莎，艾莎飛快地附和了兩聲后就再也懶得開口，季晨快步往前走去，笑得臉上每一彎弧度都滿是甜蜜：“你饒了艾莎吧，人家掙個錢容易嗎，一天天……”

    調(diào)侃戛然而止。

    “一天天的什么？我又沒虧待她，這個月拾金不昧撿了客人的圍巾我還表揚(yáng)她了呢……”

    電話那頭沒有季晨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急促的腳步聲，布料的摩擦聲……這是怎么了？何云起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緊捏著手機(jī)往前走了好幾步，直貼上了一旁休息區(qū)的玻璃落地窗，急迫道：“怎么了晨晨，你在哪？我去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電話那頭的行人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與剛才人行道上的喧囂完全不同，逐漸遠(yuǎn)去的車流聲讓何云起的心里越發(fā)不安，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會這樣，季晨跑到哪去了？他剛剛才說過就在附近馬上就到……玻璃窗外是被夕陽鍍金的城市，高樓鱗次櫛比，街巷聯(lián)結(jié)成無數(shù)個拐角，他卻無法從這逼仄的角度里看出季晨究竟跑在哪一條路上。

    “……有人跟著我?！狈路疬^了一個世紀(jì)，何云起才終于要從電話那頭聽見季晨喘息的回答，他顯然是剛從哪道墻上翻下來，落地時重重踏地的聲后，立刻接上了他發(fā)力時沉重的喘息聲。

    季晨為防耳機(jī)脫落，只能一手緊緊按住，飛快擺動著另一只手臂飛速奔跑著：“跟了一路了，比我高，很壯……不知道為什么跟著，甩不掉……”

    如果不是季晨路過蛋糕店時停了一會查看櫥窗，他根本就不會想到居然還有人跟蹤自己。是什么目的？周圍的人太多，動起手來太不方便，但是到人太少的地方，一旦體型上被壓制就沒辦法逃脫。思來想去，季晨只能跑，跑得越快，擺脫跟蹤者的幾率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