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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催眠等于促使人進入睡眠狀態(tài)?”江弋搖頭失笑,“我很難不懷疑你是不是在裝傻——你當然沒有安眠藥的功效,你只是對研究員們實施了意識上的控制而已。歐力是被催眠最深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脫離你的控制,對AS2的強力藥效和安全性深信不疑。阿帆前期沒有和你直接接觸,僥幸清明了一段時間,然而后期同樣被影響很深。筆記上出現(xiàn)的天氣不統(tǒng)一,恰好是你催眠帶來的副作用。 “催眠期間,你的意識與研究員們產(chǎn)生聯(lián)通,他們感受到的方方面面都受你支配,你討厭陽光,總是緊閉窗簾,平日也總是待在室內,所以如歐力記錄,島上的天氣幾乎都是陰天。但3月17日那天,島上下起了小雨,”江弋頓了一下,道,“催眠者體感室外下起暴雨的原因,我猜是你聽力上的誤差,或者為防止催眠者離開控制范圍,故意制造的假象?!?/br> 安東嘴角掛著不屑:“證據(jù)呢?” “證據(jù)……”江弋似乎想到了什么,輕哂一聲,“證據(jù)不是你親自為我們提供的嗎?” 說著目光望向林予臻。 林予臻會意:“第二晚的圓桌,你借用Levi的身份混入討論,力證自己手上為真實筆記——這個身份的確非常有利,沒人比你更了解筆記上的內容,無論怎么說,都不會出錯,但有一點——” “以你的視角,在描述崔教授描畫太陽輪廓的時候,為什么會是順時針?” 林予臻抬眸凝視著安東:“從崔教授為自己注射藥水留下的針孔來看,他的慣用手其實是左手。心理診療時,你們相對而坐,你說你將鉛筆、白紙和橡皮從左至右擺放在崔教授面前,這聽起來似乎沒什么不對,而你明明清楚他要用左手握筆,在你的視角中,這些東西應該從右至左排開才對——這是第一個別扭的地方?!?/br> “同樣,由于他的慣用手是左手,在反復描繪圓形時,一定會采用最便利也最習慣的方式。在崔教授的視角中,的確是順時針,而安東眼中卻應當相反。為什么描述崔教授逆時針畫圓的筆記是偽造,和崔教授同一視角的描述才是正確的?”林予臻似笑非笑地望著安東,“因為你已經(jīng)入侵了他的視角,正在cao控他的意識?!?/br> 安東憤然道:“無稽之談,血口噴人!你們搞清楚,精神出問題的是崔教授,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們這是對我赤|裸裸的污蔑!” “這不是你自己提供的細節(jié)嗎?”江弋揶揄道,“請盡量克制一下被拆穿的憤怒,雖然這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困難?!?/br> 江弋眼角微彎,與林予臻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予臻中途通過崔教授手臂上的針孔,推斷他平日的慣用手是左手,而對于沒有運送崔教授的選手而言,這件事情則是在泰絲島上發(fā)現(xiàn)的——在島上時,他們曾利用系統(tǒng)偽造的各種身份,進入崔教授的房間查看,通過生活用品的擺放習慣等,同樣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至于為什么認定Levi是你假扮,以及殺手就是兇手——”林予臻說,“為了證明筆記的真實性,你披露的細節(jié)已經(jīng)足夠多,但作為選手,走到賽程過半,沒有人會在無法百分之百確認的情況下,冒著被金屬盒打穿的風險,高調宣稱筆記為真。另外,殺手為什么能偽裝成任意選手,這個問題曾讓我很困惑,直到確定你就是兇手,我才明白,當你在我們身邊時,我們就和島上的研究人員一樣,陷入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幻覺?!?/br> 安東沒有出聲,一旁的莫維卻急切道:“可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br> “你過謙了,”林予臻分給他一個眼神,“你怎么會什么都沒有做?明明演的很好——如果不是筆記上的天氣記錄出賣了你,所有人都要被你蒙騙過去。” 莫維喃喃:“不,不是這樣……” “安東在筆記中提到過,崔教授的體質比起其他研究員要特殊一些,”江弋低沉冷質的嗓音忽然響起,“沒錯,崔教授對催眠的敏感度比其他人要弱很多,換句話說,隨著時間推移,安東對他的催眠時效越來越短,程度也越來越輕。但事實上,整個泰絲島上體質最特殊的人并不是崔教授?!?/br> “——因為你對安東的催眠完全免疫。”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第50章 “現(xiàn)在,想起來自己都做了什么嗎?” 安東的臉循著聲音轉向對面的莫維,后者明顯顫抖起來:“不……” “作為泰絲島的總負責人,同時也是為數(shù)不多意識清醒的研究員,你不僅不為崔教授的項目洗刷冤屈,還全力幫助兇手推動AS-2,”江弋憐憫又鄙夷地看著他,“別的不說,你對阿帆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我沒有害她!”莫維猛地抬起頭,“她和崔教授執(zhí)意進行已被上級叫停的項目,我已經(jīng)給了他們能力范圍內最輕的處罰,AS1的所有資料將被徹底銷毀的前一天,她央求我陪她進入檔案室,把最重要的數(shù)據(jù)備份下來。那時候人人都對AS1避之不及,崔教授又已經(jīng)病得神志不清,根本沒有人愿意冒著被處罰的危險幫她這個忙,我答應幫她一把——如果因為這個受到處分,我沒有任何怨言,因為我的確出于私情,做了一件錯事,但是這個意外是我完全沒有料到的,我怎么會想讓她死?” “如果你向我介紹情況的時候不那么平靜,這番解釋還更有說服力一些。”林予臻涼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