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卻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如果有時間可以慢慢陪卞清河練武，但他沒有時間了，于是道：“你有紙筆嗎？”

    卞清河一愣，道：“你要干嘛？”

    伏城道：“我把如意掌教給你?！?/br>
    卞清河白撿了個大便宜，嘴上卻道：“正玄山的功夫不傳外人，你不怕徐云起過來追殺我？”

    伏城卻笑道：“你也要有那個本事練成了才行?！?/br>
    卞清河道：“你可真是小看我了?！比缫庹坪吞皆剖侄际且匀峥藙偟谋臼?，相互之間也有點通，再加上這兩天他跟伏城過招也學(xué)了一招半式的。

    但等到卞清河收到了伏城的“秘籍”，就知道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兒。如果說伏城寫字還只是難看，那畫畫就難看到了一個極點，卞清河黑著臉道：“這什么玩意兒？”

    伏城知道自己的字是難看，道：“你這么看，這是頭，這是手?！?/br>
    卞清河看著腦袋大，道：“我練這個東西不會走火入魔吧？”

    伏城倒是實誠，道：“也不是沒有可能?！?/br>
    卞清河一聽這話，心想就算是打死他也不練。他當(dāng)時這么想著的，過了兩年才發(fā)現(xiàn)伏城畫的畫里有點神通，雖然難看但大體的神韻都在，那次之后，卞清河把如意掌的精髓融入到探云手了，他既沒練成如意掌也沒完全復(fù)現(xiàn)探云手，倒是走上了一條別的路。

    伏城道：“謝啦?！?/br>
    卞清河卻道：“還是那句話，有什么事兒找我?guī)兔?。?/br>
    卞清河說話的時候有點像是伏城的娘家人，一股京都混不下去大不了回白麓城的味道。伏城琢磨著這句話，道：“一定?！?/br>
    第100章 坦白

    伏城在回破廟之前去了一趟鐘樓, 他跟周衡說自己有事要做不是給自己找借口。他真的有兩件事要做, 他捅了小王爺一刀, 現(xiàn)在要去鐘樓把云起劍收了。

    伏城坐在鐘樓，他經(jīng)常坐在這里, 他還記得他跟周衡在這里看晚霞, 當(dāng)時周衡說一定會守住他。周衡說的每一句話都?xì)v歷在目，好像是昨天才發(fā)生的事情。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 不論是得道還是成魔都可以，簡直像是小孩子說的氣話, 但伏城就是忘不了。

    人一旦體驗過溫暖, 就難以獨自走進(jìn)寒冷的黑夜。

    伏城摩挲著劍柄，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羅摩的話他聽到了。他覺得有點諷刺，他寧愿額頭上的火云紋是一個詛咒，而不是什么血脈的象征。伏城的記憶里沒有任何關(guān)于天火族或者父母的記憶, 覺得自己有點可悲, 一生的命運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伏城沒想再回天火族去，他知道這時候回去也只能是格格不入的下場, 因為人生無奈，錯過的東西伏城不想去強求。

    伏城不想回去, 不代表他沒有絲毫想法, 他決定要給自己的人生復(fù)仇。

    伏城的手腕一動，云起劍拔地而起，這把名劍和普通刀劍沒什么不同, 風(fēng)吹日曬之下也會有銹跡，劍尖倒是泛著寒光。

    伏城利落的用黑布把云起劍纏上，他要把這把劍送到正玄山還給徐云起，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就在這時候，伏城身體緊繃，有人來了。

    “誰？”伏城扭過頭，卻愣住了。

    周衡站在臺階上，他還有兩步就走完了樓梯，卻生生頓住了，他在這里等了三天，終于等到了伏城。

    伏城有點不同，他還是穿著一身黑衣，臉上的血痂竟然還在。伏城的五官沒有變，臉上兩道血痕卻陡然給他增加了妖氣。為周衡擋刀的左臂上還纏著白色繃帶。他臉色不太好似乎是病了，但與此同時卻不自覺的露出了殺氣。他確實被羅摩的祭祀所改變，身上不自覺流露出野獸般的狀態(tài)，讓人不敢再向前。

    伏城一愣，隨之氣質(zhì)也變得柔和了很多，“你怎么在這兒？”伏城問道。

    “我想，你不會不要這把云起劍?！敝芎獾?。

    周衡確實足夠了解伏城，他能預(yù)測到伏城的下一個動作。

    伏城本來想收了劍之后去找周衡，沒想到兩人會在這里遇到，他猶豫了片刻，伏城總覺得應(yīng)該解釋什么，道：“我沒想跑?！?/br>
    周衡走過來，倚靠在墻上，道：“我知道，你需要時間靜一靜?！?/br>
    似乎覺得一句話的解釋不夠，伏城又道：“我本來想找你?！?/br>
    周衡沒覺得意外，他是一個驕傲的人，他篤定了伏城不會走。

    伏城道：“我殺了李見青?！?/br>
    周衡似乎終于來了興致，道：“哦？”

    伏城道：“不過沒死成?！?/br>
    周衡看著伏城的眼睛，無所謂道：“不關(guān)我的事，你要殺誰就去殺誰?！?/br>
    兩人又靜默了一陣，最后伏城打破了沉默，他做了好久的準(zhǔn)備，好幾次欲言又止，才道：“很恐怖?！?/br>
    周衡靜靜聽他說話，伏城對他撕開了一個口子，把脆弱的部分袒露出來給他看。

    伏城卻不習(xí)慣這樣的脆弱，好像是把脖子和肚子露出來給敵人看，違反了一個刀客的所有本能，但伏城覺得他需要這樣，因為對方是周衡。伏城道：“我能聽見所有的聲音，我聽見你叫我了。但我沒有辦法。”

    伏城寧愿自己忘記了全部的記憶，被攝魂術(shù)控制的時候是清醒的，他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好像變成了別人的一把刀，只能聽從別人的指示。沒有人能夠體會那樣的痛苦，白湘湘可能可以，但白湘湘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