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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進門起,琉淵的視線便有意無意地落在他身上,眸中似含了萬點星芒。柳夙羲進來后,幾個官員也迎了上去,說得大都是寒暄的話,畢竟好些日子都沒見著了。 柳夙羲一邊迎合,卻不會真正地直視誰一眼。琉淵和旁邊的一位官員說了一句話,便抬眸,看過去的正是柳夙羲的方向。那邊一身紅色官袍的人似有靈犀,亦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兩人之間隔了一丈的距離,柳夙羲睜著右眼,左眼微微一閉,對他做了一個眨眼的動作。 看到他的摸樣,琉淵唇邊浮起一絲會心的笑,隨即偏過臉又聽著身邊的官員說著關于鄞州的大小事。再度微微抬眼時,那邊的柳夙羲也與自己身旁的官員談笑風生。 回京之時,他們做過約定,私下里是情人,外人面前,他們便像以前一樣。等有一日,琉淵坐穩(wěn)了皇位,柳夙羲辭去官職,琉淵再迎娶他。 拿著拂塵的老太監(jiān)出來高聲喊著皇上駕到時,亂作一片的官員幾乎是在半響的時間就分作了兩列。 齊齊拱手垂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天的早朝,文武百官皆沒有上奏的,皇帝便徑直議起立儲君一事,魏國公韓琚首先出列,道:“皇上,臣以為五殿下博學多才,智勇雙全,能擔此大任!” 吏部尚書亦出列道:“臣也以為,五殿下為儲君之位的不二人選!” 諸多官員都是要擁立五皇子琉淵的,而其中也有官員是擁立九皇子歷霄的?;噬显邶堃紊下犞?,雖早已擬好了圣旨,卻也得聽聽文武百官的想法。果不其然,年少有為的琉淵在朝中深得人心?;实坌闹行牢?,日后他做了一國之君,必定也會深得民心。 而此時,還未出列說過話的柳夙羲視線落在隔了三個人的琉淵身上,看著他的背影,覺著有不妥之處。眼底劃過一絲擔憂的情緒。 眾官員還在議論儲君之選,站在班列之中的琉淵臉色卻已經(jīng)慘白,頭重腳輕得厲害,且頭疼的似要爆裂,耳邊響起嗡嗡的聲音,眼皮沉重如鐵,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殿下!”排在琉淵身后的尚書令驚慌失措地大喊一聲,琉淵已暈過去,往后倒去的時候正好被他扶住。龍椅上的人順著聲音看過去,看到琉淵慘白的臉,心頭一緊,道:“快,宣太醫(yī)!” 文武百官的注意力瞬間都移到了琉淵身上,韓煜上前去代替尚書令扶住他。就在不遠處的柳夙羲袖下拳頭握得很緊,臉上依舊無風無浪。 皇帝從龍椅上站起來,眉頭皺得很深,“將五皇子送回寢宮!” 韓煜下意識掃了一眼那邊無動于衷的柳夙羲,說不清是什么心情?,F(xiàn)下救琉淵要緊,他不再猶豫便打橫抱起了琉淵,出了金鑾殿。 太醫(yī)院的幾位資歷深的老太醫(yī)診脈過后,皆是搖頭晃腦,竟沒有一人能診出到底是什么病。只是,若是不給皇帝一個交代,又怕龍顏大怒,責怪下來便不堪設想。幾位老太醫(yī)在一起商議許久,最后一致都猜測是小時候落下了病根子,一朝復發(fā)罷了。 皇帝聽后眉間深鎖,若是琉淵真的是小時候落下了病根子,且不定時復發(fā)的話。將這大蘄江山交給他打理必定是不大妥的。這些年他早已認定了要將儲君之位傳給琉淵,此時看來,恐怕要有變動了。 皇后娘娘聞訊后,便趕到了雨墨宮一探究竟,在外人面前她得體大方,且做出一副十分傷心的摸樣。隨后又去面了圣,說是為了安慰皇上。 能演得一出好戲的皇后皺著眉頭,眼中帶了淚光,“琉淵這孩子能文能武,在眾皇子當中最為出色,臣妾先前還覺著他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只可惜……天意弄人,他自小帶病,即便好過了幾年……” 皇帝扶著額,打斷了皇后的話,道:“讓朕一人清凈清凈?!?/br> 被打斷了話,皇后臉上神色一滯,隨后知趣,便道:“那臣妾便不擾皇上您清凈,您這兩日身子才好了些,莫要太傷心了?!?/br> “嗯?!被实蹮o力地應了一聲。 皇后退下去之時,唇角便往上勾起,眸中帶著得逞后的得意。 而慶妃娘娘聽聞琉淵舊病復發(fā),心中絞痛,一副悵然若失的摸樣。琉淵病了十六年,她本已心如死灰不復溫,不再奢求日后能靠著這個兒子帶給自己什么榮華富貴。誰曉得四年前琉淵的病突然好了,且得到皇帝的重用。母憑子貴,她心中死灰復燃,人前說話也大了點聲,沒想到四年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慶妃看過琉淵后,回到自己宮中便泣不成聲。韓琚也一同去了慶妃的寢宮,慶妃用絲帕抹著眼淚哭訴道:“哥哥,你說這可如何是好,琉淵這孩子苦了十六年,好不容易病好了熬出了頭,卻又病了下去。日后,這日子還怎么過?。 ?/br> 韓琚倒吸一口涼氣,道:“娘娘且先莫要著急,在這個節(jié)骨眼五殿下病倒,臣以為有蹊蹺?!?/br> 慶妃吸了吸發(fā)紅的鼻子,“只是,如今皇上知道琉淵病下了,心中必定不會看好,即便這有蹊蹺又能如何呢?” 韓琚想了想,道:“今日朝堂上文武百官擁立五殿下的頗多,想必皇上不會因這事而立即改變初衷。當務之急應是確定琉淵為何會突然病倒,若找到了根源,一切就好辦?!?/br> 慶妃聞言,問道:“那,這根源如何找到?” “這……”韓琚拱了拱手,道:“臣先去查探,若是有了消息便會立即告知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