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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么的自然。 或許曾經(jīng)也那么努力的掙扎過,但到如今,已然平靜,平靜的等待著甚至是期盼著,屬于世界的最終結(jié)局。 從虛無中來,也終有一日會回歸虛無。 見證著這幕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唯有木無秋,無聲的勾起唇,甚至輕輕的哼唱著來自遠古,游蕩在樹葉間的歌謠。 這歌謠回蕩在寂靜的天地間,像是孤獨的游魂般,緩緩沖刷著那一片片虛幻的碎裂世界。 木無秋與其他生靈不同,世界的毀滅在他眼中尋常無比,哪怕這個世界曾是建木一族的故土,哪怕此處是他誕生之處,亦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草木本無心。 又哪來那么多的感慨。 至多是給自己取了個無秋的名字,木無秋,只是愿最后一棵建木,永遠不會迎來落葉紛飛的秋天。這既是建木本身的想法,也是建木一族的期盼,更是這個世界為生靈所降的最后一個祝福。 歌謠依舊在回蕩著,但木無秋早就停下了動作。 伴隨著歌聲,他看向凌啟玉幾人,緩緩開口說道:“這是取得世界碎片最恰當?shù)臅r機,趁著這個大世界還沒有徹底融入虛空,盡早動作罷?!?/br> 說完,木無秋便招來一根漂浮在世界中的小樹枝,如同蕩秋千般,落座其上。 約莫是晃悠中得了趣,便順手把幾個矮小且抵擋不住時間與世界消亡之力的小家伙們都帶了上來。 總歸這些小家伙也給不了什么幫助。 想到這,他開口說道:“每個生靈只能于時間中存在一次,你等可要好好把握機會?!?/br> 之后木無秋便不再開口,輕輕蕩著座下那族人留下的痕跡,如同幼時那般,靜靜望著這片消散的世界。 目光深邃悠遠,似是能看到世界盡頭的另一個自己,于時間中只能存在一次的生靈,并不包括他。 見狀,師撫輕咳兩聲音,捋著又白又長的胡須,很是仙風道骨的開口說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前來一試。” 他知曉李瀾江有大氣運亦有那變幻莫測甚至超出此界的能力,便是那位凌道友,身上也藏著不少的秘密,但有些事情若是能以己之力攔下,還是莫要推脫他人好。 畢竟他師撫是天道的棋子,早已沒有了未來可言,建木早前的話也知此行必定是暗藏著兇險,所謂的代價誰也不知是甚。 兩個年輕人日后的年歲可還多著。 一把年紀的他,偶爾也是想著逞那么次英雄,總不能只予莫問君殉道,不予他師撫為道奉獻的道理! 越想,師撫越是精神,心中豪情千萬丈。 往前凌空踏去幾步。 他闔眸,以雙手演化起用數(shù)萬年時間琢磨出的壓箱底絕學。 天地入乾坤! 師撫無疑是強大至極,所推演出來的絕學更是天地之法,蘊含著大道之意,也難怪天道允他存留世間千萬年。 若是有那‘如果’二字,他必能比那所謂的東陽仙帝早一步破界而走。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 他只能,也只想留在人世,走那紅塵千萬道,送無數(shù)弟子入仙途。 心無旁騖的推演片刻。 師撫甚至將整個世界拼湊回毀滅之前的模樣。 就連木無秋都從樹枝跳下,直直看向那世界之中無法忽略的那片綠綠蔥蔥的綠。 但師撫停手了。 眨眼之間,世界又恢復那碎裂片片的模樣,方才的景象亦恍如隔世。 他輕輕搖頭,退步回到樹根之上,無奈嘆道:“吾之命非吾?!?/br> 不是做不到。 而是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與時間交換。 他已經(jīng)半合道了啊…… 聞言,李瀾江也沒說些什么,感受著身旁凌啟玉與他十指緊扣的溫度,輕輕松開手,隨即往前踏出一步。 以指為心劍。 斬天斷地化神通! 才剛起了個手勢,還未融入自身的法則之力,李瀾江就被世界輕輕的推了回來。 推回了巨大樹根上。 李瀾江眉頭微皺,再次抬步而出,也再次被輕推而回。 如此往返多次,直到那股溫柔的力量將其禁錮原地,并且如同訓斥調(diào)皮小輩那般輕輕拍了拍李瀾江的后背。 在場者皆看到了那股灰色的力量,那是,正在消亡的世界。 …… 毀滅的世界還有著半絲意志存留世間,它就像是年邁的老者,正在等待著自己的歸屬。 可在這等待中,卻迎來了好些個小小的客人們,以及熟悉的乖孩子。 它隱約感知到客人中那個小小的生靈為世間灑去的生機,察覺對方曾拯救過某個熟悉的世界,于是它動了。 一心等待著歸宿的世界不想讓小生靈為自己做出任何的付出,于是用最后的力量阻止了對方。 也順帶一起禁錮住了所有的客人們。 在場被強大力量牽制住的眾人隱約感受到世界傳遞出來的訊息。 頓時沉默了。 他們只是來取世界碎片,并沒有太多的想法…… 且拯救毀滅世界,也著實做不到。 李瀾江試圖同世界那抹隱約可消失的龐大意志進行交流,解釋自己并沒有那等想法,好解除身上的束縛。 但可惜,世界就如同垂暮的老人那般固執(zhí),又像倔強孩童捂住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