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十年修行無人問,一朝師叔終下山(
年輕小道獨坐山巔,年老道人于座下拜倒。 拜的人銘感五內(nèi),被拜的一片坦然。 一入先天,壽元大增,更得武道點化…… 這一日,可真是鄭青山平生最為快意的一天。 何謂一步升天? 這便是了! 古語有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小師叔一朝下山,武當(dāng)?shù)煤蔚却笤旎玻?/br> 現(xiàn)在更有無字天書在手,真武圖錄盡在掌中,不用如往常一般,見寶山而不可入……如此種種不可能的事情,一一在眼前發(fā)生。 鄭青山深深而拜,心悅誠服,不僅僅因為對方是自己本門嫡親的小師叔,更是對武道大成就者深深地禮拜。 “擇日不如撞日!青山你如今成了先天,我也可以放心下山了!”呂純良點頭而笑。 “這么急嗎?”鄭青山抬起頭來,面孔微帶茫然。 小師叔十年修行不履人間,之前三顧飛來峰,也請之不下。 如此一朝下山,他老人家卻是在武當(dāng)山門內(nèi)一點沒有多待,就要踏入江湖了。 原本無比期待,現(xiàn)在事到臨頭,鄭青山一時心頭盡是nongnong地不舍。 “不錯!那人武道高深,更是城府似海。他建立北天門,必有更深的算計在其中,江湖上早晚必生禍端。越是等下去,后患也會越大!與其被江湖人追查出他的身份禍及武當(dāng),還不如我武當(dāng)自己斬斷一切后患!這是師兄在世所愿,也是我勢在必行之事!” 呂純良淡淡言道,心有決定。 宅在山上十年,只為武道大成。 既已下山,禍端在前,卻是一刻都不能拖,必須快刀斬亂麻才行。 不管是之前的遲遲不下山,還是現(xiàn)在的著急下山,并不矛盾,一切都是穩(wěn)妥起見,為自身以及本門的安危著想。 從小到大,從始至終,呂純良都清楚自己所要做的是什么。 鄭青山人精一個,見狀哪里還不明白,自己這位年紀(jì)輕輕的小師叔早已是心意已決。 于是他起身鄭重道,“師叔下山,不是小事!還請師叔在山上稍等,容青山下山多做準(zhǔn)備!” “去吧!”呂純良擺了擺手。 鄭青山片刻不停,手持無字天書飄然下山去了。 …… “你是何人?” 吱??! 太和殿大門被勁風(fēng)吹開,傳出一聲震喝。 武當(dāng)七子目光望去,隨后就見到從未見過的中年漢子面目滄桑,闖入了武當(dāng)重地供奉真武的太和大殿。 等看到那人所穿更是武當(dāng)掌門才能所有的紫金道袍時,他們更是面色大變,嘩嘩嘩,他們身形騰挪,立刻站定七星方位,以真武七截陣將來犯者重重包圍,嚴(yán)陣以待。 偌大的陣勢,氣勢洶洶,卻見來人只是呵呵一笑,長袖一揮,陡然生風(fēng),氣勁雄渾,迅速凝聚,平推而來。 七子身軀顫抖,只感到被一股萬古青山給碾壓,立刻倒退而回。 偌大的陣勢轟然破碎,一個個又驚又怒。 真武七截陣玄妙,七人布陣,足足可以增長六十四倍功力。 但仍是與來犯者功力差距太大,仍是被一擊而潰。 老魔攻山、道門大比、六大派合圍山門,四大宗師上飛來……難道事情還沒有完? 但他們畢竟經(jīng)歷諸多,又是武當(dāng)年輕弟子的領(lǐng)袖,心性之堅,自然遠(yuǎn)非常人可以,迅速冷靜下來。 謝寶樹更是走上前來,一雙眸子緊緊盯著眼前不速之客身上,覺得陌生但卻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熟悉,來人似乎是自己一位無比熟悉之人,可是為什么從沒印象呢? 他按下心頭的古怪,不卑不亢道:“閣下到底是誰?竟敢擅闖我武當(dāng)太和大殿,你穿我武當(dāng)掌門道袍,把本門掌門怎么了?要知道,如今我武當(dāng)小師叔祖已然下山,速度報上來歷,不然休怪我武當(dāng)言之不預(yù)!” 面對質(zhì)問,出乎意料的是,那不速之客卻是不驚反笑,欣慰點頭,“不錯!寶樹你應(yīng)對得很好!” “這聲音…”謝寶樹一聽立刻驚疑起來。 而其他六子也是驚訝對視,隱隱意識到了什么。 “怎么?你們都不認(rèn)識本掌門了嗎?”來人攤開手,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任由他們打量。 片刻鐘后,終于從那熟悉卻皺紋全消的面目輪廓間,武當(dāng)七子眼睛劇縮,認(rèn)出來人,驚叫失聲。 “是你,掌門!” “掌門,你怎么了返老還童了!” “你老人家的氣息?掌門,你也是先天了!” …… 今日才剛聽到掌門因師祖下山一事,放下心結(jié),老來破境,得入后天化境。 但怎么只是上了飛來峰一趟,就跨過無數(shù)武夫一輩子難以越過的天塹得入先天,令武當(dāng)又多一大先天宗師。 這其中到底又發(fā)生了何等驚人的變故? 不得而知! 而令七子驚喜的是,繼小師叔祖之后,武當(dāng)又多一宗師,這下子是上門徹底無憂了。 十多年的岌岌可危之勢,徹底一去不復(fù)返。 鄭青山呵呵笑道,驗證了他們心中的猜測,“不錯!這一切都是拜小師叔所賜!經(jīng)他老人家點化,我已破入先天,壽元大增,重回壯年鼎盛之時了!” 點化人為先天? 七子一時茫然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小師叔祖不是剛剛?cè)胂忍靻幔?/br> 為何就能點化其他的先天了? 一想到,他之前雙手不動,只是凌空踏出八步,剛已突破就鎮(zhèn)壓四位老一輩的先天宗師? 他們就感覺到nongnong的荒謬之感。 為什么總感覺小師叔的先天境界和別人不一樣呢? 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小師叔祖的武道幾近仙道了! …… 就在他們浮現(xiàn)聯(lián)翩時,一旁鄭青山卻是沉聲道。 “不要愣著了!今日就是小師叔下山之時,還不快去讓諸多弟子準(zhǔn)備。師叔下山,非同小可,必須鄭重對待才行!” “師祖要下山了?”七子失聲道,措不及防。 但掌門已經(jīng)下令,他們顧不及多想,立刻身形掠了出去,各自分開,通知各方。 很快天柱峰上金鐘聲大響,傳遍四周。 從四面八方眾多武當(dāng)門人如潮水一般朝著飛來峰而去。 山下一片轟動,山上呂純良卻是端坐不動。 他緩緩閉目,周身氣息升騰,如云如霧中竟是顯出一個個小小的人影,仿若活物一般在空中跳躍,動作各不相同。 或是持劍而刺,刺、斬、劈……從基礎(chǔ)劍法開始練起,隨后重重演化,劍光練成一片,招式縹緲,萬千劍法最后卻是化為一招,一劍飛來,天外飛仙,殺機凜凜,無跡可尋。 或是雙手變幻,拳招霸道,轟擊得虛空砰砰作響,掌法連綿,成鋪天蓋地之勢,手爪狠厲,隔空擒拿,無可逃脫,指勁縹緲,如羚羊掛角,從難以預(yù)測的角度點出,制服強敵。 或是身形如風(fēng),雙翅展開,如飛鳥騰于高空,腳踏虛空,螺旋飛升,直重霄漢,身形鬼魅,幻影重重,縮地成寸,忽隱忽現(xiàn),遠(yuǎn)看千里,眨眼便在眼前…… …… 劍招、拳法、身法、橫煉……天下武學(xué),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種類之多就連江湖人自己都數(shù)不過來,此時卻在此一一展現(xiàn),沒有一點遺漏。 當(dāng)演化到極致,萬千妙象陡然一收,無聲潰散,如同幻影。 武學(xué)全通,特效大成! …… 呂純良豁然睜眼,凌厲的光一閃即逝。 那是怎樣的光,淬亮奪人,雖不明顯,但萬物無法遮掩。 不知何時,握刀在手、 心意所指,刀之所至。 這是怎樣的一刀? 快得連射出的痕跡都不見。 無人能知道,這一刀在哪里,甚至沒人知道是怎么發(fā)出來的。 刀未出手前,誰也想像不到它的速度和力量。 這是天上地下,無法代替的一刀。 若不能了解那種氣質(zhì),就絕不能發(fā)出那種足以驚天動地的刀! 刀,飛刀! 飛刀還未在手,刀的精氣神已在! 并不是殺氣,但卻比殺氣更令人膽怯。 刀……無聲。 人……斷魂! 刀法所至之處,萬物都被切斷,空氣中被割出一道久久不散的氣痕,飛蟲掉落,翅膀齊根而斷,卻不損齊聲。 眼前山壁上露出一線縫隙,光芒透照,卻是被一刀貫穿,不知了去向。 小呂飛刀,例無虛發(fā)! …… 嗤嗤嗤! 呂純良手指連彈,一道道無形劍氣密集如雨水一般洶涌而下,相互組合,展現(xiàn)出種種精妙劍法,甚至組成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十方……等諸多精妙劍陣,困住一切敵,切割得粉碎。 一脈一劍,即為…… 七十二脈神劍! …… “起!”呂純良眸中銀光一閃,四周虛空為之所動,砂礫、山石、樹木……凡世間一切有尖銳之物都浮空而起,以自身鋒芒對準(zhǔn)前方,仿若一柄柄天然的神劍,刺穿一切。 元神馭物,天地萬物…… 皆可為劍! …… 一劍東來,天外飛仙! 指玄第一,飛來劍! 一指凝陰煞,十方皆俱滅。 指玄第二,蕩魔劍! 四象繞指劍,八卦生其中。 指玄第三,神機劍! …… 指尖生玄機,或是陰煞肅殺,或是厚重磅礴,或是靈動游走…… 劍勢凌厲,所到之處,竟是將武當(dāng)上空的云層都一切而開,留下諸多清晰的劍痕,如擎天神劍,劃分天地。 呂氏指玄篇,七十二峰為劍! …… 武學(xué)全能、小呂飛刀、七十二神劍、元神馭物、指玄七十二……呂純良一一演練,整理自身所學(xué)。 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要想不挨刀,底牌要藏好! 到時候與對方交手,那對方面對的就是…… 底牌、反底牌,反反底牌…… 你猜我在第幾層? …… 時機已至,只差下山了! 呂純良悠悠起身。 吽…… 唳…… 黃云飄落,小牛似的黑影從山下踱步而上,爭先恐后地湊了過來。 特別是那大黃鶴更是躍躍欲試,用紅彤彤地丹頂不停摩挲著呂純良的胸口,歡鳴不止,滿是躍躍欲試,似若人語。 “騎鶴下江湖?”呂純良笑而搖頭,“不,鶴兒!這太高調(diào)了,不符合我呂某人一向低調(diào)的風(fēng)格!” 大黃鶴一聽,頓時不依,又湊了過來。 呂純良受不了它的熱情,將它細(xì)長的脖頸推到一旁,撫摸其丹頂,而道:“鶴兒,你在山上看好家!早晚必有喚你的時候!此次下山,我騎著牛兒就行了!” 主人發(fā)話,大黃鶴滿臉不愿,卻也不敢違背。 唯有一旁大青牛卻是搖著碩大的牛角,吽吽不止,似在大笑。 大黃鶴頓時暴怒,雙翅瘋狂扇動,響起勁風(fēng)如刀,席卷而去。 但大青牛皮糙rou厚,沐浴狂風(fēng),卻是瞇著眼睛,如沐清風(fēng)一般。 大黃鶴只好氣哼哼地罷手。 “走吧!”呂純良身形一縱,倒騎在青牛背上,緩緩下山而去。 此次下山,道艱且險,不易大張旗鼓的。 溜了,溜了…… 他若是不想驚動任何人,哪怕世上遍少有人能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無聲無息間,騎牛的身影就來到武當(dāng)山腳下。 啪嗒…… 牛兒踏出一步。 十年不履凡塵,就這么順其自然地踏入了人間。 之后的每一步都是江湖。 呂純良卻是猛然身體一僵,一抹背后空空,不禁苦笑。 還真是劍未佩妥,出門便是江湖啊! 那么…… “劍來!” …… “武當(dāng)掌門鄭青山率眾弟子恭迎小師叔下山!” “我等恭迎小師叔祖下山!” 飛來峰下,鄭青山在前,身后武當(dāng)眾門人肅穆而立,目光炯炯,眺望山巔,只為等待那人身影翩然而下。 “恭迎呂真人下山!” 不知何時,那后山的江湖散修也自發(fā)出現(xiàn),深深拜倒。 聲音一遍一遍在山嶺間回蕩,久久不絕。 一刻鐘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嗚嗚嗚…… 山風(fēng)吹來,久久無聲。 千呼萬喚不出來,一個個人影在風(fēng)中凌亂。 “貧道上山去看看!”鄭青山終于按捺不住,身形掠向上頭。 等到他上山了才發(fā)現(xiàn),飛來峰上空蕩蕩,哪里還有那道身影。 青云洞中幽深! 石案上擺放著一份書信,筆法瀟灑,只有二字。 “去也……” 小師叔這就走了嗎…… 鄭青山駐足原地,為之悵然。 小師叔十年獨坐深山,心境不動,但一朝離去,卻也能瀟灑如風(fēng),不帶一點留戀。 逍遙自在,不滯于物,天地之大,任由來去…… 這就是傳說中仙人的境界啊! 不愧是小師叔! 鄭青山心中感嘆,小師叔之一舉一動不著痕跡,深諳道意,久見之,哪怕是俗人也能近道。 武當(dāng)有幸,幸而有師叔! 正當(dāng)這鄭青山感慨萬分時,突聽虛空中一聲輕笑回蕩。 “劍來!” 嗡嗡嗡…… 下一刻懸掛在青云洞中一柄樸實無華的玄黑重劍蟬鳴不止,陡然破空而去。 鄭青山連忙掠出青云洞,朝著飛劍而去的方向,深深拜倒。 “青山知道小師叔你一向低調(diào),但行走江湖,終有不平之事。您老人家需要高調(diào)的時候,可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呢喃有聲,化于風(fēng)中。 片刻鐘就有回應(yīng)。 “善!” 鄭青山站在飛來峰山巔伸出的一角上,久久矚望,江河湖海一一入目,隱隱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騎牛飄然而去,漸漸癡了。 這正是…… 十年修行無人問,一朝師叔終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