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前朝皇帝
太后也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殺了哀家不會,他對哀家有情,哀家知道。謀反,也許會!” “那該如何是好?” 素蘭憂心忡忡的說道,太后眼里閃過一絲冷意,“那就別讓他知道!他若是知道了鬧著造反也無妨,哀家會親自殺了他!別人靠近不了他,哀家能!” 素蘭心神一凜,不再說什么,扶著太后進了天慈寺。 夜色深沉,漆黑如墨,太后單薄消瘦的身影漸漸淹沒在夜色中。 宮中,女皇的寢宮中,一直點著燭火,宮人們忙忙碌碌,忙了半宿沒停下來。 鳳瑾喝醉了,先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半覺,然后一直半夢半醒的,鬧著要喝水,鬧著喉嚨疼,頭疼,喝了解酒湯也沒絲毫緩解。 最后還是無名抱她在懷里,輕柔的揉著她的太陽xue,她才再次睡了過去,闔宮的宮人才得以松了一口氣,各自安歇。 翌日一早,鳳瑾睡得昏昏沉沉時,耳邊傳來無名低柔的呼喚,“阿瑾,該醒了,待會還要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br> 鳳瑾心不甘情不愿的撐開沉重的眼皮,頗為無奈的說道,“當皇帝真是個苦差事,這么早就要起來,想想以后我親政了,天天都得早起就愁得很?!?/br> 綠衣帶著小宮女們端著洗漱的東西走了進來,聽到鳳瑾這話,笑道,“陛下,您想想那些大人們可比您辛苦多了,他們可是天不亮就要起床往宮里趕,有些住得遠的,更是辛苦。” “朕也就比他們能多睡小半個時辰而已?!?/br> 鳳瑾嘆息道,看著自己還在無名懷里,不由得瞪大眼,“你昨晚一夜沒睡?” 無名笑了笑,沒有言語,倒是綠衣嘴快的說道,“是啊,無名大人一放開陛下,陛下又開始鬧,所以,無名大人就照顧了陛下一整夜,陛下平時這么穩(wěn)重自持的人,想不到一喝醉了就跟個小孩子一樣。” 鳳瑾不好意思的笑笑,“下次要注意點了,幸好一年到頭也就這么一次?!?/br> “誰說只有一次?” 鐘姑姑笑道,“端午節(jié),中秋節(jié),重陽節(jié),萬壽節(jié),一年到頭,好多宮宴呢?!?/br> 鳳瑾不由得扶額,只覺得頭疼得很。 梳洗過后,鳳瑾在綠衣和鐘姑姑的服侍下,穿上了最莊重的朝服,明黃色的龍袍,整個龍袍繡著九條騰龍,在祥云間若隱若現(xiàn)。 九是至尊數(shù)字,九條龍代表著皇帝的九五之尊的身份。 翡翠玉帶系于腰間,玉帶上除了有三枚正正方方的大玉扣,還有九個小玉扣,也是象征著九五之尊的身份。 就連今日戴的也不是昨晚宮宴上戴的那頂雅致的玉冠,而是尊貴的紫金冠,數(shù)不清的細如毛發(fā)的金絲纏繞在冠上,做工之精致細膩令人嘆為觀止,冠的正面是一枚紫玉,紫色是帝王之色,冠的頂部鑲嵌著一圈手指頭大小的珍珠,每一顆都光澤明亮,價值不菲。 鐘姑姑從柜子里捧出紫金冠時,綠衣看見旁邊的那頂平天冠,嘆息一聲,“也不知陛下何日才能戴這平天冠。” 鳳瑾微微一笑,“你急什么?朕都不急!有句俚語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在我們綠衣這,是皇帝不急宮女急!” 綠衣嘟著嘴,“陛下,奴婢也是為了您呀,您親政了才能戴這平天冠,也只有您親政了才有自由。” “自由?不,即便親政了,朕也沒有自由,依然有很多事情不能做,很多話不能說,依然要受制于朝堂,或者國事?!?/br> 鳳瑾淡淡道,綠衣張大了嘴,“當了皇帝不是可以為所欲為嗎?” 鳳瑾忍不住嗤的一笑,“那是昏君,暴君!朕要當?shù)氖敲骶?,自然不能為所欲為的,甚至比普通人更不自由?!?/br> 綠衣撇撇嘴,“那當皇帝有什么意思?當個皇帝還沒普通人快活呢。” “皇帝的職責,就是讓天下人快活,至于自己快不快活,就沒那么重要了?!?/br> 鐘姑姑仔細的給鳳瑾戴上紫金冠,綠衣嘆息一聲,面帶憂愁的說道,“可奴婢想要陛下快活!” 鳳瑾笑了笑,沒有言語,深邃的目光落在那頂平天冠上。 平天冠,帝王之冕,之所以叫平天冠,意為天子,代天行事。 前圓后方,象征著天圓地方,前后各垂十二道旒,前面的旒長四寸,后面的長三寸,都是白玉珠制成。 一頂平天冠,象征著皇帝至高無上的地位,也象征著皇權。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為了這一頂平天冠和那一座龍椅送了性命。 不過,前仆后繼的人想要得到這頂平天冠,可有人卻是不太在乎的,比如前朝的亡國皇帝軒轅渺,典型的愛美人不愛江山,當皇帝二十年,上朝的日子不足三日,日日在后宮與妃嬪廝混。 軒轅渺貪愛美色,年年采選,除了官方的采選,還有民間的上貢,后宮的妃嬪最多的時候達到一萬多人,與之相對應的,便是年年擴建的宮殿,以及肆意加重的稅賦,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最終,太祖舉兵造反,全天下都響應。 即便如此,他仍不思悔改,依然沉溺于美色中,他有一句話流傳甚廣:若能日夜窩在婦人懷中,這江山不要也罷。 最終,這江山的確被搶走了,至于他,也的確能日夜窩在婦人懷中了,太祖帶兵攻破皇宮大門的時候,軒轅渺先是逼著所有妃嬪服下毒酒而死,而后,他自己也喝下毒酒,死在最寵愛的昭貴妃懷里。 算起來,前朝覆滅也才三十多年,卻讓人生出一種前塵舊事的悠遠之感。 無名走了過來,“阿瑾在想什么?” “在想前朝亡國皇帝軒轅渺的事?!?/br> 軒轅渺? 軒轅渺……軒轅…… 無名耳邊似乎閃過一個凌厲威嚴的聲音,那個聲音似乎在說著什么軒轅…… 那道聲音消逝得太快,快得無名抓不住。 頭突然痛得不行,有些東西似乎要破土而出,無名下意識的扶著頭,想要抓住那些快速消失的聲音,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勞。 “無名,你怎么了?” 鳳瑾溫柔擔憂的聲音響起。 頭痛倏地消失,所有的聲音也消失,就好像未曾來過,無名皺了皺眉頭,微微一笑,“沒什么?!?/br> 鳳瑾擔憂的看著他,終究沒有多問。 見她之前一直看著平天冠,鐘姑姑試探著問道,“陛下要試一試嗎?” 鳳瑾收回落在無名臉上的擔憂的目光,輕輕搖頭,“不必了,平天冠太沉了,背負的責任太重,朕很快就能戴上它了,這剩下的短短日子,就放輕松一點吧?!?/br> 鐘姑姑笑了笑,“那倒是,苦的累的日子長得很,現(xiàn)在還是輕松一下吧?!?/br> 她剛要給鳳瑾系上紫金冠的綢帶,無名接了鐘姑姑的手,仔細的給鳳瑾系上綢帶。 鳳瑾低頭看著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在綢帶之間靈活的翻轉,他與她如此之近,他身上讓人安心的氣息纏繞著她,讓她生出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感覺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也在一起很久很久。 不是一般的久,而是滄海桑田,海枯石爛的那種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就算當初和白曄在一起七百年,她也沒有過這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無名。” 鳳瑾輕輕叫著他的名字,無名低低‘嗯’了一聲,仔細的給綢帶打了個漂亮的結。 “我覺得好像認識你很久很久了,你說我們上輩子會不會是認識的?” 無名深情溫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低聲道,“也許?!?/br> 鳳瑾搖了搖頭,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可能呢,我在滄海大陸,你在中原大陸,我已經活了一千三百多歲,而你才二十多歲。就算有上輩子,我們也不在同一個世界?!?/br> 無名整理著她的衣襟,“也許,你上一世來過這里,或者,我曾去過你那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