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只怕一夜空白頭(西歡篇完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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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失望,蕩氣回腸是為了,最美的平凡。 …… 法院的再一次判決,是無罪釋放。 那個時候,她快懷孕四個多月了。 體態(tài)有些臃腫,以前的嬰兒肥已然回到了臉上,她摸了摸,有些懊惱,但多的是心酸與難言的欣喜。 在監(jiān)獄的門口,她看著那人向自己走來,一步步,步伐矯健沉穩(wěn),眼前濕潤一片,迷了眼,都是氤氳的霧氣掩蓋了所有的畫面。 直到那雙粗糙有厚繭的手輕輕拭去她淚,她才顫抖的呢喃著那句:“以后,不許你再讓我流眼淚?!?/br> “還有呢?”寵溺懶懶的問,他彎起眉,眼角絲絲的紋路褶皺。 “每天給我拔白頭發(fā)?!?/br> “好?!?/br> “我做錯了你也要當(dāng)是對的?!?/br> “你從來都對,錯的那個一定是我?!彼c頭,完全軟柿子。肅穆蕭條的監(jiān)獄門口,偶爾有烏鴉低鳴,可他們的對話卻一點都不應(yīng)景。 “我要你給我設(shè)計衣服,孕婦裝。我再也不要買‘west’的盜版衣服,丟人!” “好,每天換一件好不好?”果然是裁縫。他摟著她輕哄道。 “……還有?!?/br> “我聽著,恩?”他上揚的聲調(diào),性感懶散不變,只是如軟糖一般柔和。 “我要減肥……”憋出聲,她捏著自己的臉,懊惱的說道。 “不準(zhǔn)!” 這一聲終于是,沉聲的遏制。 聞言,她蹙眉,然后垂下眼眸低笑出聲,摸摸他有些削瘦的臉,有些心疼,然后喃喃道:“乖,我還以為你就會說好,幸好,恩……沒在監(jiān)獄里呆傻?!?/br> 煞有其事的點頭。 顧方西一愣,無可奈何的嘴角一勾,沉穩(wěn)略微滄桑的臉滿是溫柔的褶皺和弧度。 那晚,臥室里點了幾個蠟燭,她說:“算新婚之夜,漂亮嗎?” 其實只是比得燈暗了些,漂亮談不上,也都是不年輕的男女,實在不該總膩著,可到底還是忍不住,他暗自想了半天,然后搖頭說:“不漂亮?!?/br> 她愣了下:“哪里不漂亮?” “漂亮的……在這兒!”他長臂一拉,燈火搖曳,“啪”一聲就把她拉到了床上。她一聲驚呼,怒著蹙眉:“小心孩子?!?/br> 他從后摟著她輕輕的摩挲著她的頸窩,聲音沙啞低沉得緊:“不要緊,我出獄的前讓獄警幫我問了那里的醫(yī)生,三個月以后,小心點沒關(guān)系的?!?/br> 頓時無語,她惱怒的斜睨著他,他傾身過來,溫柔細(xì)細(xì)輕啄她的眼角。 進來的時候,的確是很小心,甚至小心得令她左右難受,眼淚都逼了出來,臉上熱辣,溢著低吟淺喘,她拍著他炙熱的后背,硬著嗓音:“你要這樣,我不干了,我要下床喝水?!?/br> 低低醇厚的笑聲,鋪天蓋地的吻,他說:“好,那我松手了?!?/br> 他剛一退,她滿是怒氣,來不及說什么,身子就偏向了他,緊緊的勾著,不讓走。 小心孩子,指腹擦過她的小腹,粗糙磨砂的觸感讓她一顫。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忍下怒氣,嫣然帶著情動的臉上笑著,話語卻是從齒縫中咬牙的說出來:“小、心、點、三、個、月、以、后、沒、關(guān)、系——” 他猛然吻住她的唇,探進,然后是一個撞擊,伴隨著她沉聲的喘息和抽氣。 過后,某人被記仇的婦女罰下睡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傻傻輕笑,眉目英俊溫潤,眼角的歲月褶皺有絲絲掩不住的幸福。 …… 滿月酒是在家里舉辦的。 方鏡也來了,剛一踏進門口,顫抖著食指,對著顧方西嚅囁著唇斷斷續(xù)續(xù)口吃的說:“你,你,你……” “你”沒完了以后,方鏡終于奔到了某婦女面前,咬牙切齒,目露兇光的喊道:“遲歡——這個也算裁縫!你把你的孕婦裝留給我,老娘再生一個,一定要穿上這千金難買的時裝!” 怨不得,怨不得,方鏡在心里暗自嘆息,怨不得當(dāng)年在新疆,她提到不知westgu心愛的女人長什么樣子的時候,遲歡會打趣的說,說不定是跟我長得一樣…… 怨不得,她說丈夫是裁縫,可不是裁縫嘛!高級裁縫!甚至自從四個月以后,孕婦裝件件有范兒,頗有高級定制的風(fēng)格,沒想到是真的……高級定制孕婦裝。 同日,晚上,酒席已休。 家門傳來“叩叩”的敲門聲,只見一個黑衣男子拿著一個精致的小禮盒,恭敬的放在遲歡面前說:“先生說,送孩子的,滿月快樂。” 那是一尊精致的陶瓷娃娃,在小子布十個月的時候,很凄慘的變成了碎片。 顧方西看到泫然欲泣的小子布,還有一地的廢墟,竟沒有責(zé)怪,而是低低的笑了笑說:“寶貝,做得好。” 三歲過生日,依舊是每年不變的送生日禮物,黑衣男子恭恭敬敬的送到正嘟著嘴懵懂不知的小子布手上,這一年送的是曇花,可惜沒開花,在小子布眼里就是雜草,拔了又拔,光禿禿的了,顧方西看到,眼眸閃過一絲慵懶的笑意,摸摸小子布的頭,說:“女兒,真是我的好女兒。”于是拔得更歡喜,更起勁,遲歡一旁嘆息奈何的笑笑,這大爺越活越回去了。 八歲生日的時候,是一套最新巴黎時裝秀上經(jīng)典品牌服裝的迷你版,整整好幾個大箱子空運過來,精致美麗,繽紛漂亮。 黑衣的男子前腳剛走,顧方西便勾著唇,遞給小子布一把剪刀,意味深長的道:“學(xué)服裝要從小開始,所以,正好,這里有布料,乖,女兒隨便剪。” 遲歡氣極反笑,喝了兩個字:“浪費?!钡硧D女記仇,所以任著她去。 十歲的時候,那黑色男子帶來的是財產(chǎn)轉(zhuǎn)讓書,說是等小子布十八歲,這一份協(xié)議將生效。龐然的數(shù)字,遲歡這下有些傻眼了,喃喃的問顧方西:“他這些年是不是瘋了?” 顧方西眼神一凜,略略嗤笑,嗓音低聲沉穩(wěn)的開口:“他想得美?!?/br> 遲歡默然,指尖微微發(fā)涼,隨后嘆了口氣。 …… 這一日,他們領(lǐng)著十歲的小子布上街購物,路過天橋的時候,正逢有人算命,是個慈祥和藹的老太,滿頭的銀發(fā),他們從后面走來,老太沒注意正對著一位年輕的小姑娘說著,語氣沉沉的,聲音像被碾過一般的沙啞卻字字清晰,語調(diào)溫和:“小姐,放心,我算出你愛的那個人正在一個有很多水的地方,生活得平安幸福?!?/br> “他好,我就好?!蹦悄贻p的女子點頭,笑著付了錢。 這女子走后,又緊接著一位年老的伯伯跟著問:“我老伴升天很久了,我想問問,她在天上活得可好?” 那老太為他測了一個字,然后回答:“您放心,她已投胎,那一世會平平安安,幸??鞓?。” 老伯點頭,笑著付錢,腳步蹣跚的離開。 遲歡走近,然后也提筆測了個字,那人看也不看,只是對著遲歡和顧方西還有探著頭走看右看好奇的小子布說:“夫人,先生,這一生你們必會一輩子在一起,平安,喜樂?!?/br> “喲,你們聽,孟太又在這天橋騙人了,聽聽,話都差不多,也不知道忽悠誰?!迸赃叺男∝溒鸷澹瑵M是尖酸刻薄。 垂下眼簾,遲歡嘴角淺勾,摸摸老太有些冰涼的手背上,然后很溫柔的道了謝:“謝謝您祝福我們,這已經(jīng)夠好了?!?/br> 那老太一聽,恍然抬頭,怔怔的看著一臉疏淡的遲歡,隨即滄桑年邁的臉上倏地綻放出了笑意,接過顧方西遞來的錢,眉眼祥和慈藹的低頭稱謝。 看著這一家三口走遠,暮光微現(xiàn),天際橙紅一片,行人匆匆,車輛鳴笛,十字架路口的紅綠燈不停變換,那老太看著他們的背影,笑著不住的點頭,無視旁邊尖酸的幾個小攤販,打開破舊的收音機,慢慢,緩緩的收起攤。 路人匆匆,歲月年華流逝,行人神色各異。 天橋人來人往,收音機里的音樂流轉(zhuǎn)在路人間。 收音機里,伴著沙沙沉沉的雜聲,有輕輕淡淡悠揚婉轉(zhuǎn)的曲子傾瀉而出,一個略帶沙啞頹廢的男性嗓音在低吟淺唱著韻味深沉的歌詞歌曲,隨著這徐徐的晚風(fēng)消散在市井街道之中:“陽光在身上流轉(zhuǎn),等所有業(yè)障被原諒,愛情不停站,想開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你不要失望,蕩氣回腸是為了,最美的平凡。” 親愛的,你不要失望。 今日的悲慟難受,今日的錐心刺骨,總是有他的價值。 也許,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明日,安心給自己的愛人拔白發(fā)時的平凡,喜樂。 …… 子布二十歲,他們定居維也納。 萊茵河畔,波光粼粼。 皆是白發(fā)滿頭,眉眼彎起眼角褶皺紋路明顯,他用左手畫畫,凝視著前方,語調(diào)溫和沙啞的問旁邊的她:“請問,今天我身旁的女士穿了什么顏色的衣服?” 她笑,勾唇不語。 隨即,緩緩伸出光澤不在卻還纖細(xì)的手,板過他的頭回答:“老頭,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