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老院的保安室很負責(zé)，我們車要開進去都需要通行證或是院內(nèi)人出來接，否則就屬于社會車輛一律停在外邊，我打電話給白子晗麻煩她出來接我們。

    下午天氣正好，秋風(fēng)雖瑟，偏冷的溫度也依然沒讓樹葉凋零，它們通常會在一夜之間泛黃，接著飄落，我們在養(yǎng)老院的門口站著等，我多看了周圍的樹木幾眼，城區(qū)里的草木大多已經(jīng)泛了黃，還能在這里看到綠色，心中當(dāng)然是愉悅的。

    小莫看著我的神情便說：“以前草木更好看，可惜時代不同了?！?/br>
    “我相信你那個時候見到的山林草木一定比現(xiàn)在美，可惜我沒有見過?！蔽艺f。

    “你還有回憶，還有曾經(jīng)的記憶，所以應(yīng)該算是見過的?！毙∧Φ馈?/br>
    我想著夢境中的情形，嘆道：“但是我在夢中對周圍的環(huán)境印象總是不深的，從沒注意過這些，東安寺的景色也很美，所以我總會去想，等一切塵埃落定，能不能有機會就在山里住下去。我覺得自己有些過夠了這樣的生活?！?/br>
    小莫說：“會有的，以后我能申請在你的山頭占用一片林地嗎？”

    我笑著對他做了個鬼臉，狐貍要想占用山頭，哪需要問我。

    白子晗走到保安室和他們說了一聲，伸縮門才慢慢打開。小莫把車開進門停車，我和白子晗走著進去。

    白子晗問我：“他是你的朋友？”

    “之前和你提過的小莫，你能看出他的本身吧？”

    白子晗微微點頭，“大概可以，但是他道行深，我看不清楚。雖然比不上蕭晟，也比我強太多?！?/br>
    我笑道：“他人很好的，平常的愛好是和許盈盈吵嘴?！?/br>
    “許盈盈離開師門的時候，可是脾氣很好的師姐，我們很少看到她和別人吵架”白子晗說。

    “誒？”我心說，以前的許盈盈肯定還不是個吃貨，我腦補了一下正經(jīng)臉，木著表情的許盈盈，簡直無法想象。

    小莫停好車過來與我們匯合，白子晗帶著我們穿過長長的庭院，走過院中水池，這里的地磚設(shè)計也是考慮到老年人的情況，平整四方。既方便護工推輪椅，又方便老年人自己走，雨天這種瓷磚也不會過分濕滑。

    她先帶我們把養(yǎng)老院走了一圈，讓我們了解大概壞境，接下來才進入住宿的內(nèi)部。

    “一樓是餐廳的位置，行動便利的老人家自己能夠下來吃，有一些老人需要我們打好飯送上去。食堂的餐飲條件也是很好的，葷素搭配適當(dāng)，全是按著老年人的特點規(guī)定的食譜?！卑鬃雨献叩臉翘?，養(yǎng)老院樓層不高，所以便于我們邊走邊說?！耙粯堑臇|邊是活動室，就不說了。二樓開始一直到五樓都是房間，一般兩到三個老人家住一起，要條件的也可以獨立一間臥室。”

    小莫探頭看了看個別房間：“裝修的不錯啊。”

    “三個護工負責(zé)一個樓層，五樓的單間是兩個護工負責(zé)?！卑鬃雨系?，“這次夢魘是大規(guī)模發(fā)生的，二樓到五樓不定，一旦發(fā)作就是集體，所以嚇走了好幾批人。”

    我們來到白子晗平時待的辦公室，我看到墻上貼的排班表，今晚值夜班的就是白子晗。

    “你們讓我了解的事情，我大概查到一些。”

    我說：“我們也了解到是因為一個老年人在這里去世，隨后才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br>
    白子晗點頭道：“的確是那樣，怪事兒也是那之后發(fā)生的，而且我注意到夢魘發(fā)生當(dāng)天，靈力散步不均，或者說是全部被打散了。做手腳的那只鬼似乎能把自己拆散后重聚，否則就是他本體不在這里，只把靈力送了過來。

    小莫說：“這也可能的，以前有過只用靈力殺人，而施術(shù)者根本就不在現(xiàn)場，但即使如此，也該有些蛛絲馬跡，關(guān)于靈力是怎么來的。”

    白子晗道：“我在這目前待了五個晚上，夢魘的事情發(fā)生了一次，我還沒有看清，不知道今晚會不會發(fā)生。”

    老年人睡覺時間通常在九點往后，養(yǎng)老院九點十分熄燈，我們和白子晗分兩個方向，我與蕭晟在院中觀察，白子晗與小莫分散在樓層中。

    我在屏障里站著，蕭晟立于另一邊，倚著屏障壁閉目養(yǎng)神，神情自然?？吹接圃盏臉幼?，我忍不住好奇，“你從來都不會緊張嗎？”

    “緊張是對自己實力沒信心。”他輕飄飄冒出一句，也不睜眼。

    氣氛又冷了下來，我又問他：“那你以前也不會緊張嗎？”

    “忘記了?！?/br>
    我得有些累，在屏障中又用精神力坐了一個方形的固體，當(dāng)做凳子。蕭晟這才睜開眼睛看看我，見我坐在自己造出來的屏障之上，他忽而勾起唇角，“這個技能真是活學(xué)活用?！?/br>
    “你……要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問出了這么蠢的問題，沒經(jīng)過大腦思考，就那么脫口而出了。

    蕭晟略一揚眉，“不需要?！?/br>
    我一句話換他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外蹦，他忽然面色改變，看著側(cè)前方，“有人?！彼D(zhuǎn)身對我說：“跟我走?！?/br>
    蕭晟走在我前邊的位置，我偶爾可以看到前方不遠處有靈力的光透出來，可是并沒有看到他向養(yǎng)老院的方向輸送靈力的動作?。坎皇钦f養(yǎng)老院里的靈力可能是有人從不搞的鬼嗎？

    屏障可以幫助我們不被靈力者發(fā)現(xiàn)，所以當(dāng)我們靠近那個施術(shù)者的范圍，他依然沒有注意，我一眼認出這是一個月前，在鮮奶吧對面寫字樓的鬼窩中出現(xiàn)的一只，他當(dāng)時就是阻擋在走廊里，不讓我們上前的那個。身材高大，眼神兇惡。

    蕭晟道：“把我身上的屏障解除?！?/br>
    我照做不誤，蕭晟在屏障解除的一瞬間攻擊對方，這在對方看來，也如同見了鬼的效果一樣，他幾乎毫無防備之下，被蕭晟一腳踢了個四仰八叉。蕭晟沒有給他時間恢復(fù)，直接緊跟著上前，靈力輸出，把那只鬼壓制在地面動彈不得。

    “你對養(yǎng)老院做這些事，有什么目的?！笔掙杀涞穆曇敉钢狻?/br>
    那只鬼兇狠地掙扎，面部表情猙獰，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話說。

    “梓童，你過來，用屏障進入他的大腦?！笔掙傻?。

    我一愣，我根本還不會怎么進入別人的思維，什么都做不了啊。

    蕭晟瞪著我，“不會更好，用他做實驗，練手而已?！?/br>
    “怎么可能！”我當(dāng)即否決，“我連怎么控制都做不好，進入他的大腦就等于殺人啊?！?/br>
    蕭晟說：“那又如何，他是只鬼，死不了?！?/br>
    我使勁搖頭，身體退后，“我不會這么做的?！?/br>
    蕭晟轉(zhuǎn)回身，周身散出出層層冷氣，我下意識地縮緊身體，那只鬼突然哀嚎出聲，我的神經(jīng)都為之一緊，蕭晟的靈力正在侵蝕他的腦補，我皺著眉，鼻頭一下子有點酸。

    那只鬼的凄厲叫聲像噩夢一般狠狠扎進我的心口，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抓著蕭晟的胳膊，他動作頓住，扭頭瞪我，我嚇得一縮手，可還是說：“別這樣做，你這樣做和他們又有什么區(qū)別。”

    蕭晟沉沉地看著我，眼中慢慢恢復(fù)清明，他忽地哼笑一聲，將手下的靈力收回，審問面前的鬼，“你還不肯說？”

    “說與不說都是灰飛煙滅?！?/br>
    蕭晟冷道：“你壞事做盡，我自然不會放你。你被我抓住要是能活著回去，你的主人也不會放過你。說與不說對你而言的確沒什么分別，那你是愿意痛苦的死，還是痛快的死？或者，你對主人足夠衷心，不忍看到他被我們搗了鬼窩？”

    那只鬼低垂著漆黑的眼睛，說道：“老年人有一輩子豐富的閱歷，時間的累積，他們潛在的精神靈力是不可多得的財富，主人需要更多的力量，我們就會隔三差五地來吸收。原本這里受到其他方面的保護，很多類似的機構(gòu)都有保護，但是禁忌就是不能在這里出現(xiàn)自然死亡的人，所以前不久這里的規(guī)則被打破，我們才能潛入進來。我能說的都說完了，你想對付我的主人，或許沒問題，但是我們鬼眾聚多，你們兩個根本做不到什么。”

    鬼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一臉等死的表情。

    我心中忽而有些不忍，可蕭晟的動作比我的話快得多。他一出手，就將這只鬼吸盡靈力，灰飛煙滅。他望了我一眼，“無謂的同情心，遲早會害死你?！?/br>
    我愣愣地看著那只鬼消失的地方，質(zhì)問自己，其實你早就應(yīng)該習(xí)慣了不是嗎？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如此，因果皆有定數(shù)，善惡終有報復(fù)。

    道理我都懂，只是直面現(xiàn)場的時候，仍然血淋淋地驚心。蕭晟對這些鬼魂的出手一向快而狠，這種果決是我永遠無法適應(yīng)的，我知道蕭晟的殺伐果斷有多年戰(zhàn)爭積累下的經(jīng)驗，我只是還在奢望著有一天，他也能夠遠離這些。

    蕭晟帶頭走回養(yǎng)老院內(nèi)，在院外等我一起，我靠近他，他便用靈力助我穿墻而入。接著繼續(xù)往樓里走，和白子晗小莫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