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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一身素衣,長發(fā)披散。 一點也不像是剛剛還昏迷不醒的人,不過,仔細(xì)看的話,卻能發(fā)現(xiàn)她唇上的蒼白,沒多少血色,雙眼也有些無神。 見到他來,魏琪華看過去,雙眼似乎亮了一瞬,不過,也僅僅是一瞬。 “陛下來了?” 她淡淡道。 “剛才外面的對話你都聽到了?”楚毓問。 魏琪華輕咳兩聲,也不避諱,“聽到了?!?/br> “珍兒跑出去了?!背拐f道。 也是直到此時,看著魏琪華失神的模樣,楚毓才想到為什么楚如珍會慌忙跑開。 “是我……對不住她……”魏琪華眼閃過一絲心痛,卻又很好地掩蓋了過去。 于她而言,心痛是最沒有用的,若非如此,她于是幾年前就已經(jīng)不在了。 “你就只想說這個嗎?”楚毓看著她問。 魏琪華勾唇微微一笑,“陛下將她養(yǎng)得很好,哪怕沒有我……她也能過得很好,而我也沒什么不放心的。” 許是因為私下,她并沒有自稱臣妾這種稱呼。 她從來都不是楚毓的人,也不是楚毓的妾。 所以她不愿意承認(rèn)。 聞言,楚毓徹底明白了,是因為他待楚如珍太好了,好到魏琪華能夠完全放心地放下一切,不再有任何牽掛。 或許在她心里,自己早就不過是一具行尸走rou了,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靜待時間流逝,歲月將她的生命耗盡。 抱著懷有下輩子的希望,去尋求那飄渺到極其微小的可能。 哪怕可能性很小,她也想試一試,又或者,她就是不想再在這個不值得她留戀的世界上待下去了。 只是楚毓有些不明白,若是她真的心存死志,為何不主動求死?楚如珍小時候她不放心,可楚如珍長大不是一時半刻,而這么久以來,她也從未尋死過。 楚毓疑惑,但其實這個原因很簡單。 “我聽說,自殺的人是不能入輪回的?!比舨蝗胼喕?,那她又有何可能性再與愛人相遇呢? 懷著這樣的念頭,魏琪華才能勉勵堅持這么久。 這世上,有的感情會隨著時間而逐漸淡去,而有的感情卻能隨著時間而越發(fā)濃重深厚。 “陛下,您有真心愛過什么人嗎?” 楚毓不解。 見狀,魏琪華笑了笑道:“我想也是,只有不愛,才能做到無私,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太好,但我其實很慶幸,也很感謝,慶幸您不曾愛誰,感謝您不曾偏向誰?!?/br> “也代他感謝您,我知道,若是他,必然做不到陛下這樣好?!?/br> “這原本,是不該由您承擔(dān)的?!?/br> 楚毓挑了挑眉,只覺得魏琪華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不,不是一些,而是很不一樣。 如今的她,似乎更加淡然。 可一個人若是太過淡然,所求不在此間,這漫漫歲月又該有多苦? 這一刻,他竟忽然覺得,或許死亡才是對她的最好解脫? 當(dāng)然,如果沒有楚如珍的話。 “朕去把如珍叫來,你自己好好跟她解釋吧?!背故障铝宋虹魅A的感謝,心稍稍一送。 能得到別人的認(rèn)可,楚毓還是挺高興的,尤其這個別人還是知道真相的人。 他找到楚如珍時,對方正蹲在石頭上,雙目怔怔出神,時不時有淚水流出。 “你母妃正在等你,不打算去看看她嗎?”楚毓忽然出聲,將楚如珍給嚇了一跳。 “父皇……” 回想起楚毓的話,她心便一堵,生氣怒道:“她還等我?她真的有等我嗎?!” 她自然是能聽懂先前太醫(yī)說的話的。 那一番話,除了告訴了楚如珍,她的母妃沒把她放在心上,也沒有為她留戀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意思。 可是楚毓在這里,她也不想多嘴說漏了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不想讓楚毓知道她已經(jīng)知道的事。 或許……是為了對方的寵愛吧? 她曾經(jīng)忐忑不安,想著對方若是知道了,二人之間必定會有裂痕,她不想。 后來越來越久,而她也逐漸成了這種習(xí)慣。 “去吧,她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背箘竦?。 楚如珍撇開眼,心各種情緒涌上心頭,對魏琪華的,對楚毓的,對她那個印象已經(jīng)模糊的親爹的…… 種種思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大人們的事,誰又替她考慮過了? 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孩子罷了。 她想賭氣說不想見,可這樣的話她卻說不出口。 最終,還是控制不住走了回去。 “父皇!”臨走之前她回頭喊住離開的楚毓。 楚毓回頭:“嗯?” 她想說什么,卻又沒敢說出來。 看著人跑遠(yuǎn),楚毓有些莫名其妙。 *** 時間很快就入了冬,再有兩月便是年節(jié),而年節(jié)之前,會統(tǒng)一進(jìn)行今年一年的業(yè)績考核。 有的人一直在記錄自己的分?jǐn)?shù),心好歹有個數(shù),有的人已經(jīng)開始走親串友,拜訪各路同僚,其目的是為了什么不言而喻。 不過,進(jìn)行的最火熱的還是關(guān)于首輔的爭搶。 謝奕雖不屑于一個內(nèi)閣首輔。 可他卻不愿意如今還有人爬到自己頭上,這樣會很礙眼,于是他也開始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