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由于酒精的作用，秦居然的面色上已經(jīng)泛起了一層潮紅。她兩條腿斜著踩在地上，上身挺直，袖子上的流蘇垂在半空，一雙美麗的眼睛里深得如暗夜，像是讓人猜不透此刻的情緒。

    秦居然緩緩抬起手，驚叫聲立刻傳來：“五個六?。?！”

    “GIAO!!這玩意兒能聽懂秦居然說話吧！”

    “來來來，請?；ㄩ_麥。”

    秦居然目光仍然在阮南身上，她清楚的看到，阮南又不自覺地半握住了拳。

    秦居然忽然轉(zhuǎn)頭，直接看向樊川道：“樊川，我有話和你說。”

    這個反轉(zhuǎn)實在來的突然，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秦居然就對著樊川朗聲道：“樊川，我之前一直覺得是你煩，現(xiàn)在想想，是我沒把話說清楚。今天在這兒，我說一遍?！?/br>
    “高中時候，秦居然的確暗戀過你，直到大學(xué)也是這樣?？删褪沁@么多年的時間里，你一直都在讓她一個人付出猜測瘋狂，甚至在和你的朋友圈享受分享著這種近乎畸形的感情?！?/br>
    “你具體做過什么，我今天給你留個面子不說出來，但你心里最好清楚。我不管這種虐戀應(yīng)該在哪兒存在，至少現(xiàn)在在我這兒，并不存在?！?/br>
    她的話毫不含糊，眼神冷得像攪了冰一般，眼看樊川的臉色一點點黑下去，周圍人都看傻了，沒有人敢接話。

    “我可以告訴你，人是會變的，當我那天撕掉情書的那一刻起，這個世界的我，就和你沒有任何聯(lián)系了。當然，如果因為你的行為影響阻礙了我的生活、感情，我也不會有任何手下留情?！?/br>
    秦居然說著從包里拿出兩個文件袋，第一個袋子里是一份“盛恒”公司的合同，秦居然將合同放在他面前：“合同還給你，盛恒我不會進。你這次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以后再有類似的行為，別怪你們整個盛川都鬧得不好看。”

    黃鶯反應(yīng)了一下，難怪秦居然一直覺得前幾天面試那公司有問題，盛川集團，盛恒公司……原來竟然是樊川搞得手腳？

    秦居然話里信息量太大，樊川的臉色越來越黑，周圍人感覺再這樣下去可能都要動手了，正要打圓場，秦居然忽然坐下，收起了剛才強硬的態(tài)度，將手上的另一個透明文件袋甩在樊川面前。

    所有人拉長脖子看過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些樊川的照片或者紀念品之類的。

    “今天所有過去的東西都放在這兒，我沒有辦法否認秦居然喜歡過你這個事實。但是，我現(xiàn)在，并不喜歡你，以后也不會。”

    曾經(jīng)被珍藏過的照片紀念品已經(jīng)泛黃折角，如同過期的藥品一樣被扔在狼藉的桌子上，再沒有任何需要掩藏，訴說的情愫。

    樊川始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著那個文件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尷尬了好一會兒，秦居然拿起酒杯遞到他面前：“樊川，其實這里很多人都知道我真正喜歡的是誰?！?/br>
    “別把自己鬧成一個笑話?！?/br>
    秦居然的酒杯在空中懸了很久，過了一會兒樊川抬起頭，臉色已經(jīng)沒有方才的難看，轉(zhuǎn)而換上了一個虛偽至極的笑容，他端起酒杯：“秦居然，之前可能是我誤會你的意思了，既然這樣，那以后這事兒就徹底過去了。大家都在金融領(lǐng)域，有機會再合作?！?/br>
    秦居然和他碰了杯，周圍人也放松下來，劉超向來反應(yīng)慢，借著酒勁兒問：“學(xué)霸學(xué)霸，所以你到底喜歡誰??？”

    嘶——

    這簡直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啊。

    秦居然放下酒杯，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迷離，美的讓人覺得夢幻。秦居然轉(zhuǎn)過身子，袖子上的流蘇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秦居然認真地看向角落里的阮南，輕聲道：

    “我喜歡一個小姑娘。”

    “她傲嬌，善良，總是口是心非，偷偷關(guān)心別人卻從來不說，好像一個小刺猬一樣，總是讓人家很怕她。”

    “但是其實她很軟。笑起來時候右臉會有一個小酒窩，緊張的時候會把手握成一個空拳，很容易臉紅……”

    秦居然邊說邊像想起了什么，兀自垂著眼眸輕笑了一聲。酒意慢慢襲來，秦居然的聲音聲音聽起來越來越柔軟漂浮。

    “她其實很孤獨?！?/br>
    “她曾經(jīng)說過，好像只要是她喜歡的，就都很難以靠近，或者都會離開。她在盡力掩飾這種孤獨，但其實，我會懂?！?/br>
    秦居然再次抬起頭，深深地看向阮南一字一句道：“我曾經(jīng)也是這樣?！?/br>
    “當很愛很愛的人都離開我的時候，我曾經(jīng)也覺得這里不該有我的存在。我曾經(jīng)厭惡一切喧囂熱鬧，但是現(xiàn)在，因為人群中有她，我便也成為了這這其中的一個?！?/br>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種非自然的跨越，甚至擔(dān)心開口就會夢醒。但是，我知道，我好像不想再失去她了。”

    秦居然越說聲音越低，最后低下頭，只剩輕輕的呢喃聲飄在空中：“對，我好像，真的不想再失去她了……”

    整個屋子都陷入了沉默，秦居然沒等眾人反應(yīng)，獨自撈起大衣，說了聲“抱歉”之后就走下了樓。

    冬日的寒風(fēng)刮在身上，夜晚的路燈將一切都拉出了長長影子，亮與暗之間，高跟鞋踏在地上的聲音被空當?shù)拇蠼稚蟼鞒銮逦穆曇?。秦居然獨自裹緊大衣，一步一步地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