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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劫俯身打量著他,眼眸中有不明的情緒。 這個人,如果不是主動糾纏,他是一定不會關注的。從很久以前開始,他便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次可以就此終結的機會。他并不想跟別人扯上太多關系。 包括戮十三。 只是對于他,裴劫已經產生了許多本能。 然而對于秦煜的某些本能卻令他忍不住沉思。那與戮十三并不相同。 如果不是那場天劫,他可能也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心底深處居然存在著那樣隱蔽的恐懼??謶种约旱纳矸?,因為無法融入這個世界而難過著。 那是他不曾深思過的。 可有些東西不是逃避就可以消失不見得,就像他內心深處的那些渴望。他不知道怎么填滿,想要忽略,轉移注意力。可是,卻還是翻涌出來了。 他不是弋染。那個少年就像是上天對他的一場憐憫,有心臟、情感、欲望,有親人、朋友和愛人。 如果沒有那場經歷,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心底深處的這些渴望吧,艷羨著一切正常的人。 下意識捂住胸口,他的視線停在了秦煜因為發(fā)熱略帶紅色的臉頰上。 現(xiàn)在的自己,對他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第147章 逆天改絕命 裴劫現(xiàn)在很想見玄暉。他有許多疑問,如果想不明白又很在意的話,便會去問他。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能給他一個比較合理的解答。 可是玄暉究竟在哪里呢? 弋染在流云惑月宮的這些年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他,如今的大小事務全都是宋濂在忙活,新入宮門的弟子也是大弟子們在帶,像弋染這樣記入玄暉門下的已經幾乎沒有了,他是一個特例。 據(jù)說二十七他們是玄暉收的最后一批弟子。 這么長時間,還沒有渡過劫難嗎? 裴劫低下頭,將整張臉都埋在了掌心當中。 —— “裴九……”晨間,秦煜迷迷糊糊的醒了。 沒有回應。他沒來由一陣心慌。 從見到裴劫的那一剎,他就特別害怕這只是大夢一場?!芭峋牛 彼懒似饋?。 “嗯?”低啞朦朧的聲音。 秦煜松了一口氣,看到四周還是昨夜的景象,而裴劫就躺在他的身邊。于是撲到了他的懷里。 “怎么了?”裴劫睜了睜眼。 秦煜無聲的笑著,眼中是不知何時氤氳的氣霧:“沒有,你繼續(xù)睡吧?!?/br> 他這段時間一定特別累,上一次在流云峰也是。 裴劫動了動,有些無意識的摸了摸他:“什么時辰了?” “還很早?!?/br> 可是沒過多久,另一個房間就傳來了動靜。幾乎是同時,裴劫就驚醒了。 “怎么了?” 裴劫沒有回他,而是立刻翻身下床,面色非常的凝重。于是秦煜也趕緊穿好衣服跑了過去。 從息水湖回來之后,戮十三一直被裴劫的陣法壓制著。所以才會一直沉睡不醒。除了為他去除魔氣,他每隔半日都會為他彈奏一次‘玲瓏’安撫心神。 只是昨夜睡著了,少了一次。 多虧陣法壓制,戮十三雖然渾身魔氣四溢,卻無法動彈,只能躺在床上不住掙扎。他空洞的雙眸中除了血色的兇光什么都沒有,看的秦煜一陣心驚。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戮十三,見這樣的景象。下意識便有些擔憂。 連自己都是這樣的心情,裴九該有多難過?他抬起頭來,重新看向裴劫。他看起來與往日無異,但是眼眸斂住了,視線落在琴弦上,正專注的彈奏著‘玲瓏’。 只能看到發(fā)著冷白的眼皮下纖長濃密的睫毛。 很快,戮十三沉靜下來。裴劫輕輕撫著他的額頭,陷入沉思當中。 陽烏釋真的可以幫十三恢復如初嗎? 如果魔尊、或者紫夜君還在當不必如此麻煩。 也不知,紫夜君究竟在哪里。 “裴九?!?/br> “嗯?”裴劫疑惑的看向秦煜,他正拿著衣服抱著被子站在旁邊。 “加件衣服吧,現(xiàn)在已經到了北方境地了?!彼岩路f到裴劫手中,將抱在懷中的被子蓋在了戮十三身上。 裴劫恍然。他確實沒有注意到氣溫的變化。原本,也沒必要。 “再過半日就到了,我想,上人一定可以治好十三的。” 裴劫看著戮十三的睡顏,道:“但愿如此?!?/br> …… 寒江于北方極地,只有每年夏日的一個月是流動的,剩下十一個月都結著厚厚的冰層。大雪蓋過,皚皚一片。 即便身處飛行法器之中,依然能夠感覺到冰寒的空氣侵襲而來的聲勢。 沿著河床一直飛行,已經快到入??诹耍瑓s依然沒有人跡。于是他們又往上游尋去。大概過了兩日終于在一片茫茫白色中看到了一個幾乎隱身的建筑物——是個冰屋,很小,關著門。 秦煜上前敲了敲,沒有回應。裴劫則在四處看了看。很明顯,這個地方已經有段時間沒住過人了。 “我們再往前找找吧?”明明自己也很怕此行無果,但看到裴劫失落的神色,他還是打起了精神。 再往前,已經到了山川之中,依舊白雪茫茫。但是翠峰挺拔,毫不示弱,稍微有了點生氣。 可越往前走,二人便越加心涼。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會有人?好像是為了幫助他們確定猜測,灰敗的蒼穹飄起了雪花,從星星點點,到大雪飛揚,凌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刮得人皮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