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機(jī)從他身下爬了出來，一味向后退去，至退到床邊，手臂垂下去，竟摸到一片堅(jiān)硬的碎片。

    我不動聲色地將那片酒壺碎片拾起來，死死攥在手中，警惕著他再次發(fā)難。

    但是他只是那般靜默良久。

    那之后，謝明瀾終于開口說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句話。

    “放下?！?/br>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苦澀，倒好像這些日子被困的人是他一般。

    我空咽了一下，反而將碎片握得更緊了些。

    他終于緩慢地抬起眼簾，極深望了我一眼，道：“你想殺了我么？”

    “……”我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言語回答他。

    他卻像得到了答案，徑自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不會殺我的，因?yàn)槲沂撬ㄒ坏难}，那么你想做什么？哦……再一次刺入我的心口嗎？讓我不至于死，不過是受些零碎折磨罷了？”

    我抿了下干澀的唇，才發(fā)現(xiàn)方才正是踹在了他的舊傷上，如今我對他自是說不上愧疚了，只是我更加不知該說什么。

    謝明瀾似一個捕獵的野獸向我慢慢湊近，道：“那你還在等什么？橫豎你都刺過一次了，這次更該熟練才對?！?/br>
    我退無可退，被他逼至墻角，他卻仍是咄咄逼人，一手握住我的腳踝，又道：“為何不回答？你不是有種了不起的本事么，什么隨口扯得謊話都可以說得信誓旦旦，你今日為何連敷衍我都不肯了？”

    “……我——”

    我剛說了一個字，腳踝上的手勁猛然一緊，下一瞬，他便毫不留情猛然將我拖了過去。

    他自上攥住我的雙肩，仿佛第一天認(rèn)識般俯視著我，道：“你大可以繼續(xù)哄我，騙我，就像以前哄得我為了你一句虛無的誓言心心念念魂?duì)繅艨M，恨不得將心剖出來給你，還……還……”

    他的尾音一顫，慢慢低下頭埋在我的頸間，用極低的聲音道：“還為了讓你開心舒服，為你做那般低賤的事……侍候你……”

    他的手勁越來越大，五指幾乎嵌入我的肩中。

    余光中，一抹淺紅蔓延開來，直紅到脖頸上，

    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一字字道：“你覺得被羞辱了嗎？可是每每想到為你那一句胡扯的誓言，我曾那么低賤的討好你——我都覺得可笑又惡心……謝時(shí)舒，多謝你，你給予我的這番羞辱，足以我銘記終生?！?/br>
    我也不禁握緊了手掌，一縷鮮紅順著我的手腕淌了下來，落在他赤裸的肩胛上。

    他卻似恍然不覺，一手托住我的頸子，貼著我的耳邊道：“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謝時(shí)舒，你就在此地茍延殘喘下去吧，也許有朝一日我會放了你，所以為了那不知是否會到來的一天，你也不能死?！?/br>
    耳邊傳來這仿佛詛咒一般的話語，我失神地望著床帳，渾身都脫了力，手指一松，那碎片墜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

    謝明瀾離得實(shí)在太近了，那濃重的龍涎香只讓我想逃離。

    我無力地伸手推拒著，不下心觸碰到他的臉頰，立時(shí)顯出一道血紅，他雖然與謝時(shí)洵有著八分像的相貌，但他終是出挑得有些兇氣，這下被涂了這一抹血，更顯出一種詭異的艷麗。

    他抓著我的手腕，垂下眸子盯著我的手掌半晌，無緣無故道：“你這個人的確命不好，三災(zāi)八難的，鮮少有不帶傷的時(shí)候，一道道一層層，渾身哪里還有好地方了？”

    他說完這話，便沒有再開口，徑自俯下身子牢牢禁錮著我的掙動，在不間斷的細(xì)吻中，那硬挺的性器進(jìn)入了我。

    他說不上粗暴，但也不算溫柔，我咬牙瞪著他，卻被他捂住雙眸，不由分說頂撞起來。

    如他所說，這一次的他只顧抽插著，不再像以前對我的前面那么有興趣。

    我心道：至少看起來不那么變態(tài)，是件好事。

    這場漫長性事對我而言，伴隨著血腥氣味與無盡黑暗，到了最后，他的手臂忽然插入我與床板之間，將我牢牢抱在懷中。

    盡管他的面容近在咫尺，然而我不能視物，胡亂猜想著他此刻應(yīng)該是滿懷恨意地望著我吧。

    待到那龍涎香氣散去后，有侍者攜了些傷藥為我裹上了手，又仔細(xì)地將周圍清理了一遍，甚至用擔(dān)憂的眼神看了看床梁，像是生怕我把那玩意卸下來大殺四方。

    我是沒有這種心思的。

    應(yīng)該說，我現(xiàn)在對什么都沒有心思了。

    我也不是想死，只是覺得無甚可做，橫豎只有一張床，便睡得昏天黑地不分晝夜，有時(shí)明明一睜眼看著是個正午模樣，待用過了飯，再睡再醒，窗外就一團(tuán)漆黑了。

    這于那些侍者倒是件好事，省得按一天三頓來伺候我，我看到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便覺心煩。

    寒冬臘月，我的背上舊傷又犯了幾次，更是萎靡，謝明瀾命人添了炭火，又令太醫(yī)來看了，只是我這舊傷連蘇喻都無法根治，那些太醫(yī)擦著汗來了，又擦著汗走了，那副模樣每每讓會讓我看看窗外，懷疑起外面大雪紛飛的景象是不是我出現(xiàn)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