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再度倒地。

    “是阿??！一定是阿小！”

    “對啊，我記得她的聲音！”

    “現(xiàn)在怎么辦，陳師傅！”

    原本被陳師傅鎮(zhèn)住的場面，再度失控，雖然村民沒有奔走回村，但被嚇的夠嗆，好些人的臉色都蒼白如紙，渾身顫抖。

    離得最近的陳屠夫尿了褲子，卻破涕為笑，指著尸體說道：“人不是我殺的，是她！你們都看見了的！有鬼，不是人！”

    隨身攜帶的屠刀都不要，陳屠夫跌跌撞撞的往家里跑。

    我吃了萬毒丹后，rou眼可見鬼魂，剛才我并未見到什么鬼魂，所以基本排除鬼魂復仇。

    可是所有證據(jù)都指向，阿小回來復仇了。

    我嘆了口氣，讓陳師傅通知死者的家屬，又問道：“阿小的尸體埋在哪兒？還有她弟弟的呢？”

    “阿小弟弟的尸骨，在他們田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荒了。”陳師傅說道，“阿小埋在塌陷的墳地，只有個小墳包，你下去沒看見嗎？”

    我打撈尸骨時，確定數(shù)的清清楚楚，沒見到什么小墳包。搞完之后，我還特意游了圈，絕對沒有漏掉。

    “不可能啊，我?guī)е嗽岚⑿?。”陳師傅聽完我說的，“難道祖墳塌陷跟她也有關？”

    這樣的猜想太大膽，我不敢茍同，撈尸骨時，確實沒見到多余的小墳包。

    十七個墳頭！

    “妮兒，能招她的鬼魂么？”我問妮兒道，既然搞不清楚，直接問更了當。

    妮兒說道：“可以試試，不過，意義不大，真的是鬼魂復仇，何必等這么多年?！?/br>
    妮兒拿出黃表紙，寫完招魂的陰間文，問了陳師傅阿小的全名，注明后燒掉。

    周圍就刮起陰風，那柳樹背后走出一個少女，十三四歲的年紀。

    妮兒的臉色就白了，往后倒去，我趕緊扶著她，問怎么回事？

    妮兒說道：“她的怨氣好重！我不能久留她！”

    說完，那個少**沉的笑了笑，消失在原地。但是，她眼里流露出的怨恨，就像一把鉗子，掐住了我的喉嚨。

    陳師傅見狀，問道：“怎么樣？招來了嗎？”

    我點點頭，說道：“很大的怨氣，妮兒留不住她，已經(jīng)走了。”

    這句話炸開了鍋，每個村民都哆哆嗦嗦，完全沒有剛才的吵鬧，顯然被事實嚇的不清。

    “二傻子，我們先回去?！蹦輧鹤ゾo我的胳膊說道，“這件事跟我們遷墳沒關系，誰做的孽，誰就得承受。”

    我張口欲言，妮兒的手勁又大了幾分，腳邊的小狐兒咬著我褲管，也是不要管的意思。

    “仲謀，這回你得聽妮兒的。阿小死的太冤了，怎么都輪不到別人不復仇啊?！鼻靥镞€算冷靜，畢竟是娶了九個女鬼的男人啊。

    陳師傅卻皺著眉頭，看了眼那些村民，特別是眼睛停留在幾個人的身上，說道：“仲謀，今晚就這樣吧，回吧！”

    “陳師傅！你得救救我們??！”

    “孫小兄弟，肯定是我們沒幫阿小撈尸骨，我們愿意出錢，只求她別再鬧出人命啊?！?/br>
    陳師傅看了我一眼，沒有挽留的意思，抬腳離開這兒，往自家方向走。

    在妮兒的堅持下，我背著虛弱的她回了鎮(zhèn)上，與秦田進鎮(zhèn)就分開了。

    回到鋪子的瞬間，妮兒的臉色好了許多，她說道：“二傻子，那個阿小不簡單，她的鬼魂沒有前往陰間，而是一只在油橋村徘徊，積累了這么多年的怨氣！”

    “沒錯！”小狐兒也應和，“她似乎與那顆柳樹合二為一，妮兒姐招魂她就從柳樹上現(xiàn)身了，所以剛才死的那個人，不是陳屠夫殺的，極有可能是阿小借陳屠夫的刀?！?/br>
    我愣了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阿小還真不簡單，至少她利用陳屠夫時，我們都沒發(fā)覺。

    “這件事就不管了？”我說道。

    那些村民里，有些人罪有應得，可并非都該死啊。如果放手不管，我的良心不安。

    妮兒最了解我，這話一出口，她就瞪了過來，說道：“就你心軟有本事啊，沒看見陳師傅的態(tài)度嗎？我曉得你想管，但得聽我的安排，咱們不能白白做苦力，就當給那些人的懲罰。”

    第105章 謀取

    次日，妮兒早早的起床，與往日并無區(qū)別，做了早飯，開鋪子做生意，讓我守在前面，她在后面收拾打掃清潔。

    秦田來了，我才進后院，看見妮兒坐在后院的小涼亭里制作桃木令。

    這次的桃花令與往常的區(qū)別很大，陰間文多了許多，寫相當緩慢。

    妮兒凝神靜氣的揮筆，鼻尖懸著汗珠子，與周遭的混為一體。

    我走近她一刻鐘之后，巴掌大小的桃木令，布滿朱砂和牲畜血混合后寫成的陰間文，她才發(fā)覺我來了。

    妮兒說這是陰間文寫的經(jīng)文，用來超度鬼魂，嘆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行不行？”

    想到昨天阿小顯身，那個陰沉沉的笑容，和猶如實質(zhì)的怨恨，我的心被捏緊了。

    妮兒抬眼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jīng)到了十一點的樣子，她說道：“快來了吧，你去前面等著，油橋村來人就說我們搞不定這事?！?/br>
    我揉了揉頭發(fā)，說道：“要不我們開個價，包圓兒了請人，把西南街的幾位老板聚一起？”

    “暫時不必要，你忘了爺爺教的？”妮兒說道，“這么說的目的就是坐地起價，撈墳時簡秋平出的錢，他們占了大便宜，這回活該他們出出血?！?/br>
    我覷了妮兒眼，看這說話做事的言行舉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爺爺?shù)膶O女，我是入贅得女婿呢。

    爺爺?shù)倪@些個事，我知道的多，卻是學不來的，最多配合爺爺，敲敲邊鼓。

    不出所料，我在前面和秦田聊了兩句，油橋村的兩個人上門了。

    “孫老板，可算找到你的店鋪了?！?/br>
    兩個人，一個頭發(fā)花白，看樣子六七十歲，另外一個中年人，與簡秋平的年紀差不多，就是比較瘦，皮膚黝黑。

    說話的是年老的那位，油橋村輩分高，尊稱陳七伯。

    在撈尸骨的時候，很多事除了跟陳師傅溝通，就是找他做主定奪。

    “陳七伯，為了昨晚的事來的吧。”上門是客，我請人進鋪子，秦田從善如流的端茶水，然后在柜臺里頭站著。

    恰好有人過來買香紙蠟燭，秦田就去招呼了。

    陳七伯潤了潤嗓子，臉上的皺褶都擠出深痕，說道：“孫老板，開個價，我們來之前也打聽了事，孫二爺撈尸講規(guī)矩，你是他孫兒，我們也按照規(guī)矩來吧?！?/br>
    這么直接，一副上門做買賣的樣子，沒別的拐彎抹角。

    我喜歡跟直接的人打了當，不得腦子，可眼前的這位陳七伯，他的直覺令我很不得勁。

    具體哪里不得勁，我也說不上來。

    “這件事兒，我們辦不下來?！蔽野凑漳輧旱脑捳f道，“昨晚您也看見了，我們也了解整件事的個中緣由，所謂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即便成了鬼魂，陰曹地府也會還個公道。阿小死了這么多年，滯留陽間，不投胎轉(zhuǎn)世，我不說，您也想的明白。”

    陳七伯渾濁的眼睛看著我的，沒有情緒，說道：“人鬼有別啊，她始終是鬼魂，我們多該為活人著想?！?/br>
    “人死了蒙冤受屈也無所謂？”我反問道，“活人都這么認為，與死人有什么區(qū)別！沒點人性，只為自己著想，阿小怎么死的，陳七伯不清楚嗎？當年可有一人施以援手！”

    陳七伯那種波瀾不驚的臉，終于動容，大概沒想到我能說的這么難聽。

    “行了，你們走吧，活兒我們不接！”秦田做完買賣，跑進客室趕人，“人家一個小姑娘，活活被逼死，你咋不救呢？現(xiàn)在害怕，要干嘛去了，都走！”

    陳七伯哼了聲，起身就往外走，而妮兒坐在柜臺里面，拍了拍柜面，說道：“等會。有句話你說的很對，人鬼殊途，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我們真不做些什么，也過意不去，這里有護身符，你們要是愿意，可以買些回去?！?/br>
    妮兒揚了揚柜面上的桃木令，說道：“數(shù)量有限，誰家愿意就可以買。昨晚，你們也見識過它的作用，帶在身上不被上身?！?/br>
    “不用了！”陳七伯冷冷的說道，“孫二爺?shù)恼塘x都毀在他孫子和孫媳婦手里了?！?/br>
    “不勞駕您擔心這個。”妮兒皮笑rou不笑的說道，“不出意外，阿小馬上就該行動了，回去商量下，買還是不買吧?！?/br>
    陳七伯帶著中年人頭也不回的離開鋪子，似乎我們虧待了他們，必須接這個活兒。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忽然覺得人心叵測，有些人真的不該救，像牛娟那樣的人忘恩負義之人，像元青那種知恩不報，在背后捅刀子的人。

    還有，陳七伯這樣的人，認為別人就該幫他，只要他求上門的買賣，可他忘了我們開的鋪子，有權(quán)買什么，有權(quán)接什么活兒。

    他們走遠了，妮兒撥動著桃木令，說人鬼不同道，阿小造孽太深，終歸不好的，怕是陰曹地府也容不下她。

    “秦田，你把陳師傅請到鋪子一趟?！蹦輧悍愿赖?，“二傻子，你去西南街問問那幾位老板，這事兒怎么搞，合作也是可以的。”

    “這事兒還是管？”秦田撇嘴說道，“不覺得油橋村的人活該嗎？”

    妮兒沒好氣的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們也不是幫他們，只是收他們錢，幫阿小超度，免得鬧的魂飛魄散。”

    秦田去了，我也往西南街找?guī)孜焕习?，一番攀談下來，他們得意思就是找到阿小姐弟的尸骨，封棺修墳大葬，或許還有機會。

    我說包圓兒，請他們加入，幾位老板都欣然同意，需要時叫上他們就成。

    回到鋪子，陳師傅已經(jīng)來了，看到我就說道：“昨日我去看了阿小弟弟的墳，里頭是空的，掛在門楣的尸骨應該就是那個孩子?！?/br>
    “那尸骨在哪里？”我說道，“西南街的幾位老板說得大葬，一應白事所需的，都由西南街提供?！?/br>
    妮兒抿了口茶，說道：“剛才我報的價格，很清楚了吧，你回村商量清楚，帶兩個桃木令回去吧，說不定今晚用得著?！?/br>
    陳師傅點點頭，也不客套，拿著桃木令離開鋪子。

    “其實不愿意我們插手。”妮兒忽然說道。

    第106章 中招

    印證了妮兒的話，陳師傅拿著桃木令離開就沒回來，連續(xù)兩天消息也不傳個。

    我等的有些慌了，倒不是擔憂油橋村的某些村民，而是可憐阿小，以及被無辜連累的人。

    妮兒卻老神在在，忙著制作桃木令，每天抽時間回娘家一趟。

    第三天，妮兒起早回娘家，油橋村的人就來了，是跟著陳七伯的那個中年人，狼狽不堪，面容疲倦。

    “孫老板！”中年人進來就跪下，“救救陳師傅！救救我們村子吧！”

    我側(cè)過身體，一把扶起中年人，沒好氣的說道：“你們怎么商量了三天啊？不就是一個價格，我媳婦說三千塊，救那么多人的命，劃算吧?！?/br>
    中年人的黑臉一紅，低著頭說道：“七伯不讓來，背著陳師傅搞了個除害計劃，帶著青壯年去燒柳樹。”

    我聽的心肝一抖，喝道：“你們就做了！結(jié)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