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什么……他為了什么才這樣做呢？

    栗林身體一輕，猛然脫離了剛剛還身臨其境的畫面，重回到一片明亮的空白中。周圍干凈明亮的環(huán)境幾乎融化了自己身體的外輪廓線。

    “你看到了吧，要回來么？”阿市的聲音響了起來。

    “……嗯?！?/br>
    “秋草那小子太苦了，我無法看下去了?！卑⑹械穆曇衾飱A雜了一絲疼惜與自責。

    “……嗯?！?/br>
    “那就回來吧?！?/br>
    一股力量吸著自己就要朝上飛去，栗林突然頭痛欲裂！一股力量似乎擠開了自己的rou體，有什么東西要從自己的大腦深處冒上來了！似乎有利爪抓住自己的神經(jīng)元，扯裂開來，強行在記憶上掰開一條縫，擠出來！

    “啊——！！痛痛痛??！”栗林蜷成一團，他似乎能感覺有手打開了頭蓋骨，鮮血漓淋的碾碎了大腦！這獨立在身體痛苦之外的，大腦的靈魂的痛苦！“啊啊啊??！”

    把手放在離書不遠的位置，心念咒語的阿市突然看到整本書的形態(tài)抽搐了起來，以幾乎要被撕碎的樣子扭曲起來，包裹著天鵝絨的厚書皮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扭碎，就像是兩雙手泄憤般的撕著這部書！從未見過的景象讓阿市驚得打翻了白瓷茶杯，光著腳站了起來！

    栗林凄厲的慘叫從書中傳了出來，所有的書頁被看不見的力量強行撕扯著，揉碎著，從書本間迸發(fā)的白光斷斷續(xù)續(xù)的閃爍著。

    “啊——！痛！不！不！有東西要出來了！要出來了！”栗林幾乎破音，哀嚎的聲音讓阿市心里不寒而栗。“栗林小子！栗林雅紀??！”

    “啊啊?。　币磺械穆曇敉蝗槐黄∫话阃Ｖ沽?，書本還在被肆虐著，書頁被翻開，似乎有兩只手拽著整本書，幾乎要把它撕裂開來。

    “嘶嘶——”書脊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痕，這本書似乎在無聲的慘叫著，痙攣著！

    “刺啦！”整本書被那股力量生生撕裂成兩半！然而就在一瞬間，一個人形猛然出現(xiàn)在了地毯上！正是蜷成一團，雙眼暴突，滿頭青筋還在打滾的栗林雅紀！

    “栗林雅紀！”阿市已經(jīng)顧不上被撕碎的書本，只看著雙眼布滿血絲，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眼眶里鉆出來的栗林，痛苦而無聲的張大嘴。

    “我……嗬嗬……嗬嗬！我是殺人無數(shù)的栗林雅紀，我是被警察追捕的栗林雅紀……我是……我想起來了！就是這樣的我，逼著秋草來一次次痛苦的拯救這樣的我??！”栗林似乎疼痛平息了下來，他捂著臉顫抖的縮成一團，光著腳在地毯上哭喊著。

    “你這小子……你竟然想起來了?！卑⑹行闹幸黄痼@。明明是超越常理的存在，他卻想了起來。

    是該說兩人之間的因果線纏的太緊，幾乎勒死他們，還是說……命運的裂縫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秋草……良也……”栗林大滴大滴的眼淚涌出來，他放松身子癱倒在地毯上，喃喃道：“是我的錯。是我當初就不該這樣逼他的……”

    阿市難得地坐在了地毯上，蒼老的手指撫摸著栗林蓬松的頭發(fā)。“一切都是債，雖然因果律看似無情，卻反而把因果報應(yīng)衡量的如同天平一般。你的那次自殺，之前每夜徹骨的疼痛，以及這一個輪回前一段時間，每天晚上夢見自己的死，不過是你之前殺了那么多人的報應(yīng)?！?/br>
    她垂下眼瞼，拍了拍栗林的額頭說道：“你爸爸之前的死亡，是選擇你mama的死亡所承受的報應(yīng)。矢霧藥和矢霧枝淮的被殺，是矢霧枝淮兩年前殺死的那幾個孩子的報應(yīng)，是矢霧藥想讓jiejie不受傷害，而隨意用錢擺平這件事的報應(yīng)。秋草的父母不斷在痛苦下殺或被殺，不過是兩次炸彈事件中，殺害那些人的報應(yīng)。秋草的痛苦輪回……是他第一次殺死父親的報應(yīng)?！?/br>
    “這對秋草不公平……他只是殺了一個人，卻要遭受這么多事情。”栗林拿開了捂在眼睛上的手，低聲說道。

    “所以說他是幸運的。你也是幸運的。在命運面前，你們不是無知接受的人，你們了解命運，并且有反抗它的能力。你們兩個人能相知相識，并且在這個無情的命運中聯(lián)系在一起。過了今天，你就要和秋草一起努力了。所謂是否打破因果律，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只希望你們兩個人能走得更遠就好?！卑⑹行Φ馈！爸灰惚厮赖拿\改變了，或者命運的縫隙變大了，你們就成功了?！?/br>
    “真的能成功么……”栗林喃喃道。

    他終于平復(fù)了下來，阿市卻離開了店。栗林獨自回到了出租房中，等秋草回來。一面又心急他為什么不盡快出現(xiàn)，他想要告訴秋草自己全部想起來這個消息。一面又忐忑著覺得自己面對了秋草，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一直到半夜，連雨都停了下來。夜半的月亮升了起來，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在自己身上。栗林趴在床上，手機放在枕邊，完全睡不著覺呢。秋草今天是不是回家里住了……

    “鈴鈴鈴——”電話鈴?fù)蝗豁懫饋?，栗林連忙接通，那邊卻傳來了爸爸栗林由季的聲音。

    “雅紀，你的那個朋友被捕了。秋草良也，涉嫌殺害自己的父母，證據(jù)確鑿，而且他留在殺人現(xiàn)場，似乎就等著我們，根本沒有逃竄的意思，對自己的罪行也承認?！?/br>
    爸爸說話速度有點急，栗林卻大腦被巨鐘撞蒙了一般。

    “秋草的父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