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這么想？”

    若不是在入魔后的顏珞飛身邊待了一段時間，靳無塵聽到這話一定會生氣——他不喜歡顏珞飛這么對自己的法寶。

    可現(xiàn)在，靳無塵分辨不了顏珞飛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你說我不懂法寶對器修來說意味著什么，我確實不懂。不懂為何你一邊不把他們當人，一邊又拼死護他們周全?！?/br>
    “關(guān)于這個，嗯，這么說吧?！鳖佺箫w睜開已經(jīng)瞇成一條縫的眼睛，思考了一番后，打了個靳無塵能聽懂的比方，“你小時候最愛畫畫，你試想一下，若你耗費七七四十九日苦心完成的一幅畫作，有人想摧毀它……”

    “好的，懂了?！苯鶡o塵豁然開朗，“誰敢摧毀它，我跟誰拼命?！?/br>
    “哈哈哈哈哈！這便對了！”顏珞飛被靳無塵直率的反應(yīng)逗笑，然后猛地從浴桶里站起身，轉(zhuǎn)身與愣住的靳無塵對視，牽唇笑道，“我的法寶里沒有廢物！每一件都是我耗費多年修為煉制的杰作！就算我不用他們，我也不會容許任何人摧毀他們！就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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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靳無塵愣愣地看著身前的顏珞飛，他赤著身子站在浴桶里，水滴沿著光滑白皙的肌膚滑落，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水漬，過于誘人。

    靳無塵好半天才從眼前的畫面里回神，皺眉挪開視線：“……我大概知道法寶對你而言意味著什么了，說到底，你只是不想自己的杰作毀在他人手中?！?/br>
    “不然呢？”顏珞飛微微瞇起雙眼，“為何你非要讓我視他們?yōu)槿?？倘若我真拿他們當人，我豈不成了他們的母親？那父親是誰？”

    靳無塵：“……”

    “哦~”顏珞飛換上戲謔的表情，“你想當他們的父親？那我倒是不介意突然多出這么多兒子……”

    “顏珞飛！”靳無塵“嘖”了一聲，“我就不該與你說這些，每次你都能歪到這事上來?！?/br>
    “這事？”顏珞飛歪著頭欣賞著他頭疼的樣子，“你的話我怎么聽不懂呢？”

    “罷了?！苯鶡o塵懶得再與他多說，轉(zhuǎn)身從柜子里找到舀水的瓢，走到顏珞飛身后，蹲下身舀了一瓢水，起身倒在顏珞飛的肩膀上。

    顏珞飛閉上眼睛感受著水從身上流過的感覺，微微揚首：“靳無塵，想知道五十年前發(fā)生了什么嗎？”

    聽到這句話，靳無塵舀水的動作一頓，就蹲在桶邊回應(yīng)：“我早問過你，是你一直不說?！?/br>
    “是了，畢竟牽扯過多。而且那時候的記憶，于我已有些模糊?！鳖佺箫w說著，情緒穩(wěn)定了，便又坐回浴桶里，縮起雙腿，下巴擱在自己的膝上說，“我分不清究竟哪些記憶是真，哪些是假，我只能告訴你，天陽仙門的長老，不能全信?！?/br>
    靳無塵愣了一下，明白顏珞飛的意思后，抓著瓢的那只手不由緊了緊。

    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說了句：“好，我記住了?！?/br>
    “哈哈哈你真信我？”顏珞飛抬頭后仰，雙臂擱在桶邊，前一瞬還在憂郁，后一瞬便肆意張狂起來，“我是魔?！?/br>
    “你是魔，也是我的大師兄。”靳無塵邊說邊取了一塊帕子來，在水中浸濕后，覆在顏珞飛肩上，準備搓的時候才想起來，“修仙也好，修魔也罷，早便脫離了凡塵，你洗什么澡？”

    “因為想讓你看看我啊?！鳖佺箫w笑著轉(zhuǎn)身，握住靳無塵拿著帕子的那只手，戲謔地挑了下眉，“我可還好看？”

    靳無塵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驀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直接忽略了顏珞飛的這個問題，一邊幫他搓背一邊說：“你方才說走火入魔是什么意思？”

    “哦，那個啊?！鳖佺箫w現(xiàn)在心情好，便配合地回答了他，“是魔都有心魔，心魔一旦形成便很難盡除，斬殺得了幻象，斬殺不了根本，畢竟心魔是魔的力量之源，如同修真者的金丹。它會將魔所有的情緒放大，一旦情緒失控，理智被吞噬，我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我自己都不知道，可不就是走火入魔了？”

    他邊說邊用手舀了點水，眼睜睜地看著水從自己的指縫間流過：“溫度越高，情緒越燥。其實我沒變，我只是變得更敏感，更不可控了，更在乎自己不在乎別人了。所以我才說魔都是壞的，都是一群自私自利、喜怒無常，連自己的情緒都掌控不了，會將自己的愉悅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無恥之徒?！?/br>
    靳無塵挑了下眉，有些意外：“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么數(shù)落自己?！?/br>
    “數(shù)落？”顏珞飛笑了笑，“我不過是實話實說，承認自己是壞的沒什么可恥，倒不如說，這是對魔的贊美。”

    “我不懂你?！苯鶡o塵說話間，又拿起梳子給顏珞飛梳起了頭，突然覺得安靜待在浴桶里的顏珞飛也沒有壞到哪里去。

    “你是修真者，我是魔修，不要試圖懂我，我也不需要，我只要你的身子?！?/br>
    “……”靳無塵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強迫自己保持冷靜，然后說，“可以了吧？起來，我為你擦身。”

    顏珞飛確實滿意了，便聽話地從浴桶里站起身，張開雙臂任由靳無塵擺布，然后牽唇一笑——他只讓靳無塵伺候他洗澡，可沒讓他做別的。不過小師弟自己想做全套，他當然沒有阻止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