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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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人拿來的餅干,那不得從國營商店買的?或者直接進口的?那種好東西,馮月紅只在別人的嘴里聽過,以往只有羨慕的份兒。 在馮月紅的眼里,她們家現(xiàn)在還沒分家呢,別人送給老三的東西就跟送給她是一個道理。 只可惜就那么小一盒餅干,馮月紅撇了撇嘴,心道這些知青們也太不會做人情了。 見紀葎牽著紀榕的手進門,馮月紅呸呸兩聲,甩掉腦子里的念頭,一臉笑意,“老三,知青們找你沒什么事吧?” 話只是客套話,她的手已經(jīng)伸到了紀葎邊上,正要直接去碰餅干時卻被紀葎閃身躲開了。 紀葎看著對方一雙漆黑沒怎么洗過的手皺了皺眉頭。 馮月紅的臉上瞬間沒了笑意,手叉著腰不悅道:“三叔,你做什么呢,人家送過來的餅干,小孩子們都在,你一個大人總不好搶吃的吧?” 紀葎只是看了馮月紅一眼,就知道對方心里的心思,冷笑一聲,“大嫂平日也不曾分我家紀榕些?!?/br> 馮月紅就是這樣的人,但凡有人送東西給紀軍,總是有各種理由扣下來不拿給家里分,而對待其他人則是完全不同的面孔。 自私且貪婪。 但馮月紅自己完全沒感覺不對啊,扯著嗓子就嚷嚷起來,一副紀葎今天不把餅干交出來這事沒完沒了的模樣。 聲音把屋子里原本正準備午睡的紀紅彩驚醒來,紀紅彩臉色難看極了,“嚎什么嚎,一天到晚的沒點正事干是不?” 馮月紅縮了下身子,委屈地應了句。 隨后紀紅彩也看到了紀葎手上的東西,轉(zhuǎn)念就想到了剛剛叫門的知青,心里了然,眼睛一轉(zhuǎn)道,“老三,你把那餅干放我屋里來,今晚一起分。” 馮月紅面上立刻浮現(xiàn)喜色,雖然東西到了婆婆手上想全部拿到是不可能的,但起碼她兩個兒子能嘗嘗味道?。?/br> 馮月紅心里滿足了,咧開一口黃牙不再多說什么。 紀葎看著她們貪婪無饜的樣子默默無言,這段日子,為了和平分家,為了給閨女一個好的生活環(huán)境,他對這屋子人一忍再忍。 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脾氣變得好到不行。 他直接冷了臉,選擇無視,彎腰抱起紀榕徑直回了自己屋。 被留在原地的紀紅彩眉毛跳了幾下,青筋浮了上來,不由得覺得自己這些天是不是太妥協(xié)了,導致說話的權(quán)威都沒了,一時怒火攻心,但紀葎都走了,她有氣也沒處撒... “娘……” “叫什么叫,還不滾去干活!” 馮月紅瞬間蔫了,不甘心地看了紀葎的背影一眼,不敢做什么,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咒罵。 老三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 那邊紀葎回了屋,他并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見紀榕一臉傻傻的樣子,有點不敢相信這是剛剛院子里的小聰明。 “榕榕會寫字?”紀葎問道,他有些好奇,另外還有些難以言喻的不舒服感,那種感覺,來源于自我譴責。 即使自己閨女之前就表現(xiàn)得很機靈,但在紀葎的眼里,一直覺得她就是個小孩子。 然后他今天又被刷新認知了。 對于紀葎的詢問紀榕早有準備,點點頭,“嗯!” “爺爺教的嗎?”紀葎記得閨女和父親相處的不錯。 村里老一輩務農(nóng)的人里面識字的很少,姜常清就是極少數(shù)的例外。 “...都有?!奔o榕含糊地應聲。 紀葎就沒再問了,他遺憾于自己錯過閨女的第一次學習,但是再之后的每一次成長,他都會跟著。 紀葎滿足地想象了一番,突然腦子一頓,想到了某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榕榕對時甜甜的態(tài)度。 時甜甜那個女人沒有心,紀葎知道的,所以千方百計也一定要離婚,他也堅信自己一個人可以把紀榕照顧好,可是榕榕怎么想呢?才三歲半的孩子,難道又要失去mama嗎? 紀榕出生的時候紀葎還在軍隊里,也不知道一出生就沒了娘的小不點是怎么被養(yǎng)活下來的。 “榕榕想要mama嗎?”不知怎的就把這話問出了口。 紀葎凝視著紀榕,靜靜地等待她的回復。 大人覺得是對的選擇,在小孩子看來又是怎樣的? 紀榕愣住了,呆呆的一時竟沒有回復。 他這是什么意思?想要拿自己當理由讓時甜甜出來嗎?不,應該不是這樣,紀榕覺得紀葎的眼睛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小團子雙腿彎曲盤坐在床上,肥肥的爪子下意識抓住自己的衣襟,眼神空洞洞的,看得出很是迷茫。 良久,她試探地回了一句,“榕榕不想要mama?!?/br> 紀葎的眼神變了,似乎松了口氣,可那口氣還沒落回嗓子眼就又被抽了起來,“為什么呢?” 紀榕覺得自己的感覺對了,雖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書里對女主一往情深的反派爸爸竟然真的有離婚的念頭了。 紀榕又想到了自己晚上躲墻角偷聽到的話,原來,不是權(quán)宜之計。 這個時候不添油加醋,難道還等著廚師上菜后嗎... 小團子將兩只食指相對,一臉糾結(jié),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后只剩下一句,“她不喜歡我?!?/br> 所以我也不要她。 紀葎的心里登時怒火翻涌,也不記得自己起這個話頭的目的是什么了,小小的閨女在他看來可憐無比,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沒有言語,但心下主意已定。 - 第二天,天一亮紀葎就起床了,用身體不舒服的理由打發(fā)了想要叫他去上工的大哥,收拾好離婚要辦手續(xù)的證明,給閨女挑了件顏色鮮亮點的衣服,又難得梳了個整整齊齊的小揪揪。 而紀葎自己,只是簡單的白襯衫長黑褲,再普通不過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有種別樣的味道。 村里沒有辦理離婚證明的地方,最近的地點也得到鎮(zhèn)上去。 一來一回時間不會短,紀葎就索性把紀榕一起帶去。 正好有時間帶紀榕去買兩件衣服,為此,紀葎把自己僅存的積蓄都帶上了。 自從昨天紀葎離開,時甜甜就一直呆在屋里,她已經(jīng)停止了每天像鬧鐘一樣敲門的動作。 現(xiàn)在更多的是迷茫,也有不知所措,希望有個人來跟她說她一直堅持的究竟是不是對的。 她終于可以離婚了,也快可以參加高考了,以她的成績高考考上大學幾乎是沒有懸念的事情,曾經(jīng)念念不忘的生活馬上要到來了。 而且過程,比她想象的輕松多了,幾乎沒費什么功夫。 但越是這樣,時甜甜的心里越不舒服,像喉嚨口卡了根魚刺一樣,不上不下。 隨著房門被打開,時甜甜幾乎瞬間朝著門口的方向望去,紀葎就站在那里,身邊伴隨著一個小不點,那是最沒有存在感的紀榕。 紀葎看了時甜甜一眼,瞇起眼睛,緊鎖眉頭,最后還是說了一句,“你的東西還在原來的地方。” 紀葎的意思,自然是讓時甜甜順便把她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最好離了婚兩個人就分道揚鑣。 紀葎特意找了紀家?guī)兹硕汲鋈ド瞎さ臅r間,就是不想和家里人多掰扯什么,按照他的想法肯定快刀斬亂麻,盡早把這麻煩處理了好。 這個年代的結(jié)婚證是紙質(zhì)的,薄薄的一張紙,像是輕輕一撕就能將兩人的關系粉粹。 作者有話要說: 點收藏點關注點擊作者不迷路—— 有喜歡現(xiàn)言的話可以關注一下預收《在我心尖尖》哦~ 第二十一章 離婚的手續(xù)很快,因為紀葎準備好的各種證件,幾乎沒什么等待,新鮮出爐的離婚證就拿到了手。 再次站在太陽底下,時甜甜有種恍惚感。 她看了一眼紀葎,對方眉頭舒展,依舊是抿著唇面無表情的模樣,時甜甜卻覺得他的心情一定很好。 就好像,恨不能盡快和自己扯清關系一樣。 時甜甜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惱意,有些不服氣,覺得紀葎太不識好歹了。 時甜甜雖然出身傭仆之家,但她從小跟著主家少爺長大,讀過很多的書,她是知青,她的驕傲讓她做不到大庭廣眾撒野丟人現(xiàn)眼。 “你會后悔的?!睍r甜甜恨恨地丟下一句狠話,率先轉(zhuǎn)身離開。 紀葎的神情未變,見到這個模樣的時甜甜,仿佛才是他記憶里最后的模樣,嘴唇揚起,帶滿諷刺的笑,許久,人的背影都看不見了,他才回了句,“是么……” 表情里滿是陰霾。 紀榕一副自己聽到了驚天大八卦的模樣,她爸爸這神情這動作這言語,隱隱好像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紀榕沒有再往深了想,因為紀葎已經(jīng)將她從肩膀上扒拉下來了。 紀葎:“想不想去吃飯?” 紀榕就像呆頭鵝,點頭。 七十年代街上的飯店數(shù)量遠遠比不上后世,但要說其中最有名的,那當之無愧的是國營飯店,雖然裝修上比不上高級飯店的精致優(yōu)雅,菜式上也沒有后來的豐富多彩,但帶著濃厚的時代氣息,是很多人心底的回憶。 還不是飯點,紀葎帶著紀榕進去店里的時候,沒什么人。 紀榕拿過小菜單,瞅了一眼上面的價格,在心里默默琢磨著紀葎的身家,最后挑了最便宜的青菜豆腐,配上一碗大白飯,是時下經(jīng)濟基礎上難得的美味了。 紀葎對上紀榕的表情有些無奈,但也知道自己早就不是上輩子小有身家的商界富豪了,帶上糧票和錢,加了一道紅燒魚,其他的就按照紀榕的來了。 菜很快就上齊了,沒有小說里說的服務態(tài)度不好的場景,反而因為紀葎打扮得干凈帥氣,惹來了不少姑娘小媳婦的目光。 紀榕油然而生一股驕傲,拿起小湯勺一一試了試味道,忍不住瞇起眼睛。 在紀家,所有的飯菜都是馮月紅一個人包圓,味道說實話,算不得好,只是說剛好能入口的樣子。 可是飯店的就不一樣啦,色香味俱全,大概也是沒什么人的緣故,廚師有了更多的時間準備一道菜,總之,紀榕吃得十分津津有味。 尤其是紀葎新加上去的紅燒魚,這是紀榕穿越之后第一次嘗到自己最喜歡吃的魚rou,心里感動得熱淚盈眶。 紀葎看著閨女那副仿佛品嘗到什么人間美味有點舍不得動手的動作,忍不住心里一陣好笑,也顧不上自己吃,一個勁兒給閨女夾菜,直把她碗頭都添得滿滿當當。 同時心里暗暗下決心,要好好賺錢,以后給紀榕最好的生活。 他們兩人快吃完的時候,門口又走進來了兩人。 打頭的小姑娘見到紀榕一臉欣喜:“哎,好巧,這不是榕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