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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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喻悶哼一聲,滿身狼狽地伏在地上,一手捂著左側(cè)小腿,這般境地下他竟然還能笑出來,道:“殿下的口氣……好像很可惜……” 然而就在此刻,小沅也滑落下來,眼看無可抓之處,下一瞬她就要墜入山澗。 蘇喻不知怎的伸手一探,竟然抓住了她的袖子,但身形也不由被她帶得下滑了幾尺,小沅驚叫著,徒勞地抓著地面,卻仍是滑至崖邊,直懸空了身子,若不是蘇喻抓住崖邊一棵小樹,就險些被她帶著一同墜了下去。 我急道:“你做什么管她!” “蘇大人!” 蘇喻似乎正回話,我卻聽山上傳來的急切呼喚,我抬眼一看,上面那人扯掉蒙面,不是君蘭是誰? 他急道:“蘇大人!殿下!”他一邊喊著,一邊四處亂轉(zhuǎn)找著下來的路,可是那山坡如此陡峭,談何下來? 我沒好氣道:“我沒什么,倒霉的是蘇大人,連我的仇家都準備放了他的,被你一救,差點給他送走——蘇喻,再不放手你真要被這女人帶走了!” 蘇喻抽著氣忍耐了一會兒,他似乎迸出所有的力量,將她拉了上來。 小沅緊閉著雙眼躺在崖邊,已被嚇昏過去了。 險情初我和蘇喻喘息著,上面的君蘭也像是松了口氣,他左右望了望,道:“殿下,蘇大人,馬夫死了,你們自己上得來嗎?我不能在此地久留,得回去了!” 我望了望陡峭的山坡,估摸他一時半會也做不出這么長的繩索,只怕我們要另尋別徑了,便道:“滾吧!” 蘇喻也撫著胸口喘息著道:“君蘭,多謝你,你快回去吧。” 君蘭望了望我與蘇喻,他卸下腰邊水囊,又脫了披風,將長劍和水囊裹了,從山坡上扔了下來。 君蘭翻身上馬,遙遙對我一揖,道:“殿下,你對君蘭的恩情,今日我還完了!山高水長,就此別過!” 說罷,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駕”了一聲,就飛馳而去了。 我莫名其妙道:“還完了?這就還完了?你說還完就還完了?!” 我氣急敗壞地望著他離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視野中,我仍然不能釋懷。 “還有你!”我剛轉(zhuǎn)向蘇喻欲斥責兩句,卻見他艱難地拖著昏迷的小沅,好容易才挪到一處稍微平坦之地。 他倚著一棵樹坐了起來,先是解下腰帶將小沅仔細捆好了,又一寸寸卷起褲管,只見他方才被車輪碾過的小腿處竟然拗出奇怪的方向,一看便知腿斷了。 見他的慘狀,我也就沉默了。 各自歇息了許久后,他閉著眼緩了口氣,開口道:“看天色,一會兒會下雪……你身上的軟筋散再有一炷香就解了,你拿上君蘭的東西,尋出路去吧,但是暫時先不要回界碑處,以免撞上蘇容……你可以先在鮮卑境內(nèi)……” 我冷冷截口道:“那你呢?” 他不理我,繼續(xù)道:“找個落腳處,等阿寧他們來找你……千萬記住,阿芙蓉,不要再用了……我知道戒阿芙蓉很痛苦,但是……” 說話間,一炷香已過,我果然覺得漸漸恢復了些力氣,只是方才阿芙蓉之癮發(fā)作過一輪,此刻我仍是筋骨懶散,堪堪行動罷了。 我向他走去,蘇喻恰好說到:“我腰間有樣東西,勞煩你取出來?!?/br> 我依言向他腰間探去,果然摸到一個帶著他體溫的硬物。 我取出來一看,頓時有些驚訝,這竟是…… 蘇喻自嘲地笑了笑,道:“這是你送給韓姑娘的玉佩,早在我們離京之日,韓姑娘就托我交還給你……但我……” 我握著玉佩,心中不知是個什么滋味,低聲道:“你為何不給我?” 蘇喻笑中自諷之意更深,他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我。 我慢慢撫著他的小腿,探在他的傷處上,又逼問道:“你為何不給我?” 蘇喻沉默良久,似乎是因為我觸碰到了他的傷處,他忍不住“嘶”的抽了口冷氣,漸漸露出些許慘敗的笑,道:“你的來世許給太多人啦,也許有了信物,才能換來……換來你的一顧吧。這種小兒女心思,由我說來未免貽笑大方了……” 我沒有笑出來。 我沉默地望著他的傷處,道:“我若走了,你在此地自生自滅么?” 一片冰冷雪花落在我的手背上,果然如他所說,開始下雪了。 蘇喻抵著樹干,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淌了下來,他帶了些心灰意懶的意味道:“我有我的打算?!?/br> 我點了點頭,起身便走,頭也不回地鉆進樹林中。 第17章 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我才在那深林中撿得了想要的東西。 等我原路返回時,大約已經(jīng)過了小半個時辰,天色已暮,地上落了一層不薄的積雪。 月色下的蘇喻仍舊倚坐在樹邊,似乎在我離去后他再沒變換過姿勢,雪花落在他的長發(fā)和肩頭,他也仿佛不覺得冷似的,只是一動不動地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抱著雙臂哆哆嗦嗦地向他走去,天地寂靜間,靴子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微弱的沙沙聲。 直到我停到他面前,他才緩緩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這是很用力的一眼,眼中的紛雜情愫,莫可名狀,幾乎要透出一股巨大的悲涼來了。 還不待我看清,他眉尖一揚,復又埋下了頭,更為頹喪似的按住眉梢。 我打了個噴嚏,抽著鼻子將懷中幾根粗細長短適合的木枝丟到地上,又撿起君蘭的包袱,把披風丟到他身上,拔出長劍將木枝隨便削了削,遞給他道:“你是大夫,自己包扎吧。” 見他少見的沒有反應(yīng),我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 一推之下,猝不及防地瞥見了他的神情,我頓時有些慌亂起來,“哎……你、你哭什么……” 我也拿不準他是不是在哭,蘇喻明明是面無表情的,甚至稱得上冷漠,但唯有大顆大顆的水滴從他眸中掉出來,似斷了線一般砸在雪地中,無聲地墜出一個個小窟窿。 被我一這樣說,他好似方才察覺,也很驚訝地攤開手掌,望著掉在上面的淚珠發(fā)怔,那淚珠有的滑下他的掌側(cè),有的順著他的手腕淌入袖口,不知道有什么好看,他竟然失神般望了那么久。 見他這般不尋常情狀,我疑心他被凍壞了腦子,頓時心急不已,忙不迭地搖晃著他的肩膀道:“蘇喻,蘇喻!你……你沒事吧!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傻了啊!” 蘇喻任由我搖晃著,我不知問了多少句,他都一言不發(fā),只抬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癡癡望著我,我又疑心他是不是發(fā)燒了,連忙伸手探上他的額頭,可是我的雙手也被凍得失了溫度,摸不出個所以然。 我只得抿了抿唇,抓著他的肩膀探過身,用嘴唇觸上他的額頭試溫度。 這一次,蘇喻終于有了反應(yīng)。 他搭上我的手臂,將我拉扯了下來,不忘扳過我的臉頰端詳了片刻,明明他面上仍掛著水漬,卻已然恢復了往日那般平和的語調(diào),道:“好在傷得不深,不會留疤?!?/br> 我登時反應(yīng)過來,一顆心終于落了地,口中便沒好氣地抱怨道:“你發(fā)什么怔?倒是應(yīng)我一聲……” 蘇喻極淺地笑了一下,沒有理我,撕下下擺布料,自取了樹枝將傷腿固定了。 都說醫(yī)者不自醫(yī),我看他對自己也挺下得去手的,勒住打結(jié)時眉頭都不皺一下,好像那腿不是他的。 ……那他方才哭什么。 我覺得我越發(fā)看不懂蘇喻這個人了。 見他將自己打理好了,我走到仍舊昏迷的小沅身邊,想從她身上搜出阿芙蓉,免得在途中發(fā)作,可惜這女人竟然將身上所有阿芙蓉都灌給了我,只剩了個空瓶。 除此之外,只有幾文錢,一個火折子,一盒胭脂。 其實我本想趁蘇喻動不了,把她再推下崖去的。 可是不知道為何,當我隨手擰開那個胭脂時,盒中溢出廉價的味道,里面的胭脂已然見了底,我剛想笑她干這種九死一生之事時竟然還揣著胭脂,卻又忽覺出幾分不忍來了。 她和綠茶差不多大,本就是最愛打扮的年紀,卻身負血海深仇,用的是這樣幾文錢一盒的廉價胭脂,約莫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仿佛直到了這一刻,我才覺出小沅是個活生生的人。 我正躊躇間,蘇喻在我身后道:“殿下,勞煩你把小沅姑娘挪到我身邊?!?/br> 我蹙眉道:“作甚?她武功雖然一般,但是身手矯健,你若放了她,等她醒過來就一刀一個,恐怕明天日出前還來得及在他爹墓前上柱香?!?/br> 蘇喻不理我的譏諷,仍是道:“殿下請信我?!?/br> 我思慮片刻,依言將她抱到蘇喻身邊,抱著手臂冷眼看他。 哪知,我這一動作,她竟然悠悠醒轉(zhuǎn)過來。 蘇喻從懷中摸出一個細長的針盒,其中只有一根金針,較之他尋常所用更為細長。 小沅慢慢環(huán)視四周,面上神情仍然怔怔的,只有當掃到我時,頓時露出兇狠表情。 我在她出口前搶白道:“你把我害成這樣,我都沒把你從這扔下去,你還怎樣?!” 小沅恨道:“貓哭耗子,你怎么不把我扔下去呢?你手上沾滿了我叱羅家的血,不差我一個!我只恨沒早早一刀殺了你?!?/br> 我甚是認同,點頭道:“你這話說得對,報仇就報仇,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在鏡湖小筑時,你若是直接給我一瓶毒藥,這仇早報了。” 小沅不知是氣的還是悔的,頓時流下淚來,蘇喻適時截口道:“殿下,你可以去遠處稍等一下么?” 我道:“你要作甚?” 蘇喻拈著那根金針,柔聲對小沅道:“小沅姑娘,對不起,我要奪走你的記憶。” 此言一出,別說是小沅,連我也震驚不已。 蘇喻徐徐道:“杏林中,有一些病人失憶的病例,究其原委,其中大多數(shù)案例的相同之處,皆是病人被傷到了天心xue,后來一些杏林大家用牲畜試過此法,發(fā)現(xiàn)確然如此……小沅姑娘,現(xiàn)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對不起,但我保證……不會很疼的。” 小沅瞪大眼睛,怔怔道:“不要,不要……” 我不想再看,走遠了一些。 夜色沉沉,月光灑在雪地上,映出一地銀白。 我抱臂倚在樹邊,蘇喻和小沅的對話順著風斷斷續(xù)續(xù)地送入我耳中。 不得不承認,蘇喻有一種讓人安定下心神的本事,他們說了很久,我聽著小沅聲調(diào)平穩(wěn)了許多。 蘇喻的針盒刀匣都隨著馬車一同跌進深淵了,我正在琢磨為何偏偏他要將這根針貼身帶著,就聽小沅一邊抽泣一邊道:“原來你叫蘇喻……真好聽啊……” 不知蘇喻說了什么,他聲音太低,我聽不清楚,過了好一會兒,只聽到小沅泣聲說了許多,我聽著,似乎她自知難逃,要一口氣將她一切過往說給蘇喻聽似的。 蘇喻沉默地聽了許久,最終,他極其鄭重道:“小沅姑娘,你的確無辜,也確有苦衷,但你為了復仇也害死了無辜之人,我不能替旁人原諒你;就像他也有苦衷,我也無法讓你原諒他。世人皆苦,不過……今日之后,一筆勾銷,若你我還能再見,我定會好好照顧你……睡吧,醒來便不會再被仇恨折磨了……” 小沅抽泣片刻,忽然強笑道:“罷了,我們鮮卑女兒,向來是不忍讓心上人為難的?!?/br> 我抬頭望著月色,哈出一口霧氣來。 等那廂靜默了,我又等了一會兒才回了去,只見小沅靜靜躺在披風上,被裹得嚴嚴實實。 蘇喻望著她,不知在想什么。 我出聲打破了著寂靜,道:“再不走,我的阿芙蓉要發(fā)作了?!?/br> 蘇喻應(yīng)了一聲,卻仍是望著她道:“她醒來后,一定會很害怕……” 我答非所問道:“她是牧羊女出身,從小登高爬梯身手伶俐得要命,再加上身子又輕,爬回去于她來說并不難,這里又是鮮卑境內(nèi),你擔心她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