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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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彼龁≈ぷ?,只發(fā)出了一點氣音。 “噓,別說話?!蹦窃驹谒~上的手指移下來抵住了她的唇。 她的腦子一片漿糊,但下意識覺得,這一刻的公子,分外不同,給她一種縹緲卻壓迫的感覺。 “閉上眼,再睡一會兒。”他說。 她只覺他的聲音擁有前所未有的魔力,他叫她睡,于是乎,她的眼皮就開始如接圣旨一般,照做了,并且,等眼睛合上后,思維很快混沌。 見云緗緗閉了眼,水神才用淡淡然的語氣道:“你是天宮的?” 藍袍妖孽瑟瑟發(fā)抖,天界大佬正面艾特他,那聲音聽起來就仿佛是在說:快交代你的來龍去脈,然后自裁。 “我……我……我曾是天宮的羽林將,負責巡守九重天?!?/br> “你知道我是誰?”水神說話時并沒看他,他一直將目光放在懷中人的身上。 “知……知知道,你是水神。” 說他的名字時,他整個人抖了抖,牙齒不住打架。 “你見過我?你這個修為與年紀的神仙,一般來說,都是沒見過我的?!?/br> “我……我?guī)煾甘巧瞎派裣缮n藍,他……他曾向我形容過你?!?/br> “說說看,你為何從神仙淪為妖孽?” 他再次愣了一瞬,水神他老人家還有這種閑心聽一個不起眼的人講故事?可是,他怎么都覺得他那句話的言下之意是:好了,說出你的故事,講完后原地去世。 他垂下頭去,轉為悲郁狀:“多年前,我下凡歷劫,與這青州城的一名女子相愛,并成了親,但沒過多久我歷劫的凡身就死了。 我回到天宮,日夜思念我凡塵的妻子,于是乎,我便違背了天道命理,再次下凡,決定與我妻子共度一世,心想啊,她也不過數(shù)十年光景,我陪陪她,也算圓滿了我二人之間的紅塵緣分。 可是后來,因為天宮的警告與召喚,我不得不再次拋下她回到天上,可那個時候不知道,她已經(jīng)懷孕了,但這看似好事的事,卻成了噩夢的開始,十月懷胎后,她竟然生出了一個長滿鱗甲的孩子。 我知道,只因我的原身是一條鯉魚,由妖道好不容易修進的仙道,我的修為有限,擅自和凡人結合,會生出異子。但是,那也是一條生命啊,他還那么小,他什么也不知道?。?/br> 可是,她們母子自此被這青州城的人當做妖怪,所有人都欺負他們,甚至……甚至后來,他們還殺了他們…… 所以,我逃離天宮,重回妖道,誓要讓這座沾染了他們母子二人鮮血的城池永世不得超生!” 聽完一番越說越激蕩,越說越悲憫的陳述,水神終于抬了抬眼眸,掃了他一眼:“原來是這樣一個故事?!蹦潜砬楹孟袷窃谡f:這故事真是索然無味。 “給你一盞茶功夫,撤出你所有的詛咒?!?/br> 鯉魚妖孽慌亂起身,開始施法,剝開上空的黑云,恢復江水的本色,很快,星空重現(xiàn),江潮褪去,天地夜幕又回到重前模樣。 待他處理完畢,又折回來跪到水神不遠處,低垂著腦袋,一副等死的樣子。 “我要你從此以后保護這座城池,如若再起殺念,便將你妻兒踢出輪回道,真正實現(xiàn)永世不得超生。” 聞得此言,鯉魚妖孽猛然抬頭,水神的言下之意是,他的妻兒已經(jīng)輪回重生了?意識到這一點,他喜極而泣。 “是!多謝水神不殺之恩。”妖孽飽含深情匍匐叩拜,隨即起身,欣然跳入江中,消失不見。水面從此恢復平靜,再沒掀起任何波瀾。 那些先時退到上游的江魅,早已被他現(xiàn)世時的神光團滅了,而薇諾公主,被定在那兒,一動不動,她的時間是停止的,看不見周遭發(fā)生的一切。 神光中的天地里,唯余水神與云緗緗。 “閻王!”忽然,他幽幽地喚了一聲,那聲音喊得并不大聲,但似乎能穿越地層。 很快的,一個黑袍老者出現(xiàn)在江灘上,赫然正是那地府閻王。 閻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水神面前,跪地拜道:“小神拜見水神?!痹饬嗽饬?,水神在還沒有歸位時現(xiàn)了神跡,并且召喚了他,怕是要出大事了??! “生死薄?!彼窬従復鲁鲞@三個字。 閻王腦袋卡了一秒,但很快反應過來,忙捧出生死薄。 水神隔空將生死薄吸入掌中,翻了開。 閻王偷摸拿眼睛瞥著,生怕他看著看著就把生死薄甩回他臉上來,然后沖他興師問罪。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后,水神并沒有拿生死薄丟他,相反,他做了一個讓他十分錯愕、驚悚、崩潰的事情。 只見他修長的手指捏起生死薄中的幾頁紙,然后,撕了下來啊啊啊啊啊……閻王內(nèi)心發(fā)出海豚音尖叫。 我的五行神本神,您老人家這是在搞么子? 而下一刻,只見那幾頁被撕下來的命紙,浮上了半空,然后燒了起來,頃刻化為灰燼。不對,連灰都不剩。 閻王撫了撫自己的心臟,他敢保證,從沒有誰敢撕毀生死薄,因為,那將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水……水神……”閻王牙齒打架,渾身打顫。 “放心,我只是撕了我自己那幾頁。”水神平靜道。 “可……可是……您……我是說……可能……大概……也許……會會被天道命理所反噬?!遍愅跽\摯提醒。 這一次,水神真的把生死薄丟到了他臉上:“反噬?就你編的這破玩意兒?也沒按上面的走啊,并且,還沒有她的。” 她??閻王懵然,這個“她”指的是……他的目光漸漸落定到他懷中的女子身上。 心頭一陣緊張,這個頂包的,此時此刻,正躺在水神的懷里啊啊啊啊啊……他內(nèi)心里再次有海豚在尖叫。 “這個……請您聽小神解釋,她是個意外,她是個相當意外的意外?!?/br> “滾?!彼裾f。 語氣并不兇,就像在說“請”字,可閻王發(fā)著抖,趕忙行禮遁去,不敢再作任何解釋。 閻王走后,他再次垂眸看著懷中人,她朦朦朧朧地又一次睜眼:“你不是公子。?”這句話,像疑問句,又像陳述句。 “不,我是?!蹦巧l(fā)著神光的臉輕輕一笑。手指再度放在她的桃瓣花鈿上。 她像是得了什么安慰似的,再一次寧靜地閉上了眼。 他滿意地勾起唇角,然后試圖為自己的凡身療傷,可是他發(fā)現(xiàn),竟然沒用? 他稍微有些意外,但很快便不在意了。 他斂起自己的神識,把所有神之意志收攏,將這些意志再次隱匿進自己的凡身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等等,還有一章,今天說好的日六??!沖鴨 第39章 眼睛抽筋啊 神光寂滅之后, 被定在江岸邊的薇諾總算恢復意識,對于她來說,只不過是眼睛一睜一閉的功夫, 周遭就變得不一樣了。 天上不再是黑云籠罩, 江水不再是一片赤紅, 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 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正常的夜晚了。 而就在她的不遠處,躺著兩個人, 容國的大公子和他的侍女小云,兩人交疊在一處,都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等等,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小云為他的公子擋了一擊, 然后呢?她直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xiàn)了跳格,十分不連貫。 不過也顧不得想太多, 還是要把兩個人弄回城看大夫才是。 * 云緗緗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仍舊躺在青州驛館的房間里,一個人。 她坐起來,回了回神, 突然想起昨夜那一擊, 她趕緊按了按心口,不痛?再做了個深呼吸,渾身沒有任何異樣。 說好的重傷或者死亡呢?她神奇的躲過了?她是怎么躲過的? 她努力回想著江岸上的那一幕。滿眼的盛大光暈,柔和清冷, 公子抱著他, 神色與氣場和以往很不相同,簡直判若兩人。 她似乎說了句:你不是公子。 他說:不, 我是。 現(xiàn)在意識清醒了,回想起這翻對話,莫名透著詭異。她怎么會那樣問呢?公子不是公子,是誰? 對了,公子不是也受傷了?她忙翻身下床,發(fā)現(xiàn)自己動作靈敏,真的沒有任何受傷跡象,一邊奇怪著,一邊出了房門。 哪知門一打開,就看見院子里佇立在一棵合歡花樹下公子的背影。 她莫名有些激動:“公子!” 那背影轉過身來,臉上竟有些不同以往的蒼白,連帶唇色也是如此。 她立刻意識到,他的傷不像她的莫名其妙已經(jīng)好了,相反,或許還有些嚴重。 她跑到他身邊去:“公子,你的傷是不是很嚴重?。俊?/br> 他笑了,有淡紅色的合歡花瓣飄落。 “不算嚴重,只是你……”他欲言又止,伸出手來,為她理了理才起床沒收拾的凌亂發(fā)鬢。 “我怎么了?” “你……沒什么?!彼肓讼?,還是不要告訴她那個事實,雖然她被江妖發(fā)出的所謂仙力打中后竟然奇跡般的沒有半分傷,但是,他探查過她的命脈,已經(jīng)枯萎。 這意味著,她可能很快就要死去,據(jù)他推算,或許只剩一個月。 他很少去探查別人的命脈長短,雖然他會那門法術,但他從不會去用,小云是他唯一用上這種法術的人。只因為,當薇諾將他們帶回城中時,他醒來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小云竟然沒受傷,當即就有些懷疑,表傷沒有,會不會傷在內(nèi)里。于是,他便探了她的命脈,這一探,不知為何,他自己的傷反而更加重了幾分。 “咦?公子你……挨了我的頭發(fā)?”竟然沒有過敏? 他卻是沒覺得意外,因為他在探他命脈是,甚至還抓了她的手,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天生的怪疾好像好了? 不過,由于沒有在其他女子身上實踐過,他不知道是不是只對小云不過敏,對其他女子照舊。 “公子,那個藍袍妖你滅了嗎?” 姬存章也有些朦朧:“好像是我滅了的。” 好像?云緗緗滿頭問號,這句話是不是有點怪異?“公子,那時我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你,哦,怎么說呢?聽起來很玄幻,啊,這本來就是個玄幻的世界,我是說,我好像看到了你的另一面?”表達都不太準確,更精準的表達是:我好像看見你的另一身馬甲了? “是嗎?我也這么覺得,但我還是我?!?/br> 云緗緗一時語塞,對話走向越發(fā)哲學,她一個哲學廢理解無能,決定轉移一下話題:“公子,既然妖已除,我們是不是要回江都了?” “嗯!” “公子,你的傷嚴重嗎,需要修養(yǎng)嗎?路途顛簸能行嗎?” “我沒事,小傷而已?!?/br> 她這才放了心,因為看他臉色的確不如平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