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武文濤淡然一笑，搓著手里的撲克牌，不以為然地道:“老高，你最近職場和官場小說看多了吧？神經(jīng)這么敏感，有那么嚴重嗎？這里是軍隊的最基層，不是機關(guān)大院，也不是職場，有那么多的爾虞我詐嗎？”

    “文濤哇！你真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备呓∧抗饩璧爻T外望了兩望，壓低聲音，凝重地向不以為然的武文濤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當今的社會有多么復(fù)雜，太平盛世的軍隊基本上不打仗，沒有流血犧牲，工資待遇也很穩(wěn)定，比起在云波詭譎的社會上混，可說得上是安樂窩啦！”

    “哦！”武文濤把齊得很齊整的撲克牌放下，拎起幾?；ㄉ瑨佭M嘴里嚼著，神情莊重的望著高健。

    目光又警惕地瞄了一眼門外，高健很認真地向武文濤說道:“軍隊的待遇比過去提高了很多，而社會上各行各業(yè)競爭又那么大，充滿風(fēng)險和不穩(wěn)定，所以很多害怕去社會接受挑戰(zhàn)的人，想在軍隊里過相對穩(wěn)定的生活，而軍隊也是優(yōu)勝劣汰，充滿競爭的，尤其我們這些基層的小軍官小干部，想上位就得要出類拔萃?！?/br>
    “這一點我很茍同。”武文濤贊同地點點頭。

    “所以呀！”高健又向門外警惕地瞄了一眼，接著道:“基層的小軍官，小干部成千上萬，而越往上位置又越少，想脫穎而出，嶄露頭角，談何容易？”

    “想出頭就拼命干唄！”武文濤似乎非常迷信一句古訓(xùn)，“一分耕耘一分收獲?！?/br>
    他信心十足地道:“憑能力，才智，學(xué)識和人品跟別人比拼啦！軍隊本能就是強者上，平者讓，弱者下嘛！”

    “看你還是永遠窩在陸院學(xué)院里當學(xué)生最好?！备呓『呛且恍?，把一塊豆腐干塞進嘴里，認真地道:“告訴你吧！軍隊不是鐵板一塊的，外面那些憑關(guān)系，人脈，金錢，權(quán)利交換來辦事的現(xiàn)象，在軍隊里也不少見，你想想，上面的領(lǐng)導(dǎo)哪個沒有五親六戚需要照顧?！?/br>
    他拿起一罐可樂，撲嚓一聲，扯開拉環(huán)蓋子，呷了一口，舌頭抿抿嘴唇，目光謹慎地注視著武文濤，接著道:“文濤，我不是針對你呀！雖然我不知道你跟我們包師長，趙政委究竟有沒有親戚關(guān)系，但我看他們這么賞識你，器重你，我就敢肯定，你跟他們一定有淵源。”

    武文濤瞅了一眼高健，目光下垂著，心里在想，高健說得確實有道理，他武文濤就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尉小軍官，剛一進基層連隊，師長就委任他兼職連隊的代理連長，不能不說師長沒有對他這個后輩小子有特殊照顧和抬愛的意思，至于他和師長究竟有什么淵源，他還真不清楚，目前，他只知道自己很像師長包小杰的老連長鄭安國，僅此而已。

    “當然，包師長這么欣賞你，還是你的能力和才情，以及你軍校時的輝煌履歷吸引了他。”高健擔(dān)心武文濤誤解了他話里的意思，特別強調(diào)了一句。

    這時，李平，胡大偉，方雄杰等士兵走進了宿舍，他不便再向武文濤談更多關(guān)于軍隊人情世故的話題了，站起來，用紙巾擦擦嘴，端起那罐可樂，對垂著目光沉思的武文濤說了聲:“走了，你和兄弟們接著盡興吧！”

    他走幾步，從李平身邊經(jīng)過時，一拍李平的肩膀，嘿嘿一笑，“事情過去啦！你們接著玩吧！”

    外面，小段看見前來偵察連找武文濤麻煩的高參謀領(lǐng)著四個糾察兵走了，釋然地長吐一口氣，在衣角蹭了蹭手掌心里的熱汗，吐著氣道:“總算沒事了。”

    馬參謀來了一趟師直屬偵察連，盡管沒能查辦武文濤，但也算沒白跑這一趟，起碼他開始真正認識到武文濤這個后輩小子是個可造之才。

    通過與武文濤展開的那場不溫不火，看似平淡無奇的對峙，馬參謀已看出武文濤的定力，氣魄與聰明才智，也明白了師長為什么如此賞識初出茅廬的武文濤。

    武文濤接過偵察連一排這個爛攤子后，這段時間，這個問題很大的排確實發(fā)生了一系列翻天覆地的變化。

    剛才，馬參謀已經(jīng)注意到了其中一個最明顯的變化，偵察連的兵清一色的和尚頭，不像以往，尤其是一排，每個月檢查的時候，總會抓出一大幫頭發(fā)超出內(nèi)務(wù)規(guī)定標準的兵，非強制剪頭發(fā)不可。

    馬參謀剛才進了一排二班的宿舍，發(fā)現(xiàn)在武文濤的治理下，內(nèi)務(wù)和衛(wèi)生幾乎讓他挑不出明顯的毛病，雖然士兵們圍攏在一起玩牌，但沒有一個人坐床上，有人在吃零食，水果啥的，地面上沒有丟下果皮，殘渣什么的，床低下的鞋子，架子上的毛巾，臉盆，窗臺上的牙缸，水杯，都是筆直一條線，剛剛脫下來的衣服也掛到了規(guī)定的位置。

    第二天，周五的傍晚不搞軍事訓(xùn)練，師長包小杰突然一個電話把武文濤叫到師部機關(guān)大樓，武文濤非常疑惑，師長在忙里偷閑時召見我是什么用意呢？我與他可說是素昧平生，談不上什么淵源，他為什么如此待見我？

    他剛走進機關(guān)大樓里，迎面走來一個肩戴下士銜章的勤務(wù)兵，叫住他問道:“少尉同志，你是武文濤嗎？”

    “是的?！?/br>
    “武少尉，師長在機關(guān)的食堂等你?！蹦窍率壳趧?wù)兵打量一下生得文弱俊美，一身迷彩服，英氣逼人的武文濤，十分客氣地道:“請跟我來吧！”

    武文濤跟著那勤務(wù)兵穿過機關(guān)大樓，來到機關(guān)的食堂里，從一排排塑膠桌椅夾持的過道中穿過去后，進了一道門，里面的過道兩旁，是一間間包廂，看得出是師部首長設(shè)宴會招待客人或者上層領(lǐng)導(dǎo)的專門場所。

    那勤務(wù)兵領(lǐng)著武文濤走到一間包廂門口，指了指房門，溫和地對武文濤道:“武少尉，首長在里面等你，請進去吧！”

    說完，他推開門，朝一臉驚疑表情的武文濤打了一個請的手勢。

    武文濤哦了一聲，抿抿嘴唇，大步進入包間內(nèi)，見一張擺著幾樣菜肴的大圓桌邊，端坐著兩位身穿便裝夾克的中年軍官，其中一個正是師長包小杰，另一位首長生得瘦削，雖已過不惑之年，但身體卻沒明顯發(fā)福，生出明顯褶子的臉龐比較白凈，五官也還標致，像個文職干部，此刻，正用一種無比驚奇的目光注視著他。

    武文濤啪的一聲靠腳立正，挺胸收腹，向在座的兩位首長敬禮，朗聲道:“報告兩位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