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路是繼續(xù)相信程晟，等待著他的機會。一條路是選擇相信顧成恩去賭一把。

    董知遇很清楚自己一念之差之后會帶來什么結果。

    陳之錦強裝的笑容掩飾不住她日漸憔悴的面容。

    董知遇心里那根緊繃的弦被反復拉扯著，她眼里還有一絲最后的掙扎。

    白殊看得一清二楚，可他知道，這最后一把火不應由自己來添加。

    白殊不動聲色地離開。

    董知遇回去的時候，陳之錦正靠著枕頭喝著藥。

    青花瓷的碗里藥汁黑乎乎的，粘稠無比。

    隔著一段距離，董知遇還聞得見nongnong的苦澀味道。

    可陳之錦喝的時候，面色如常，似乎她喝的不是一碗中藥，而是一碗沒有味道的白開水。

    整個房間充斥著中藥的味道，自從陳之錦住進來之后，這味道就從來沒有消散過。

    這幾天，藥味更重，陳之錦喝完之后還會咳嗽。

    董知遇不懂治病救人那一套，卻也感覺到胡來開出來的藥方里面的藥材味道越來越大。

    藥量也越來越多。

    若不是病得厲害，又怎么需要這樣做？

    董知遇收起擔憂的神情，：“今天你好點了嗎？”

    陳之錦點點頭，嘴角還殘留著剛剛的藥汁。

    董知遇溫柔地伸出手為她擦了藥汁，她拇指指腹帶著最熾熱的溫度，陳之錦只覺得自己嘴角被燙了一下，連帶著心都顫了顫。

    董知遇從旁邊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欺騙我的，對嗎？”

    陳之錦聽完她這話，呼吸聲有很明顯的波動，雖然陳之錦很快恢復平常，但是董知遇已經(jīng)很清楚地捕捉到了。

    “知遇，你別問了?！标愔\就知道自己瞞不住她，董知遇看著大大咧咧，可是也是一個心細的人。

    這件事情她原本對董知遇的態(tài)度就是能瞞多久瞞多久，至少要在出庭之后。

    可是，她到底還是低估了董知遇，也低估自己病情惡化的速度。

    “胡來說，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了?！标愔\現(xiàn)在面色蒼白，除了一雙眼睛還有原來的一點光華，全身上下都透露著沉沉死氣。

    在董知遇心里，觸目驚心也不過如此了。

    陳之錦不想活了，這是董知遇感覺到的。

    一種從心里最深處產(chǎn)生的累，董知遇一下子慌了神，她站起來對著陳之錦，卻又坐下去低著頭不發(fā)一言。

    然后又匆忙站起來，不小心帶倒了椅子，椅子腿刮了她的小腿，即使是穿著厚重的衣服，那一股痛感也清楚地傳達到她的神經(jīng)深處。

    董知遇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淚水開始淌下來的，嘴里一股咸味。

    “還有，還有，多，多久？”董知遇說話斷斷續(xù)續(xù)，聲音破碎的不成音調(diào)，像泡沫和玻璃摩擦發(fā)出來刺耳的聲音。

    陳之錦此時心口劇痛，她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

    丟盔棄甲，泣不成聲的董知遇。

    陳之錦捂著心口，說不上話。

    董知遇見她氣接不上，慌張地從柜子里翻出來藥，端著玻璃杯的手失去一切理智的因素。

    陳之錦喝了藥才平復一些，額頭還有冷汗留下，：“知遇，人終將是要離開的……”

    董知遇扯著衣服的角，無助得像個孩子，：“那我怎么辦？”

    她不敢大聲說話，怕嚇著陳之錦，心里的悲傷卻抑制不住地往外面流，流過四肢百骸。

    陳之錦何嘗不知道這種切膚之痛，：“知遇，一直都會是最好的知遇?！?/br>
    即使沒了她，董知遇也會好好的。

    董知遇口里泛著酸感，：“那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