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李立聲音聽起來十分急促。

    “你哪去了，半天找你找不著?！崩盍⒃诠纠锛敝_。

    “我在家?！鳖櫝啥鞒谅曊f著。

    “你知不知道，程晟他……”李立話還沒有說完。

    顧成恩皺眉看了坐在沙發(fā)上的程晟，出聲打斷了李立。

    “有什么來這里說?！鳖櫝啥餍睦锵肓艘粫海c其打草驚蛇，不如面對質(zhì)。

    李立跟著他幾年，也能琢磨出他的脾氣心性，于是就將電話掛了。

    顧成恩將電話放在口袋，起身，推開了陽臺的門。

    護(hù)欄上還覆蓋著薄薄的一層雪。看起來干凈，單純，無害。

    “還是冬天好?！鳖櫝啥魍蝗徽f了一句。

    程晟接了一句，：“我卻喜歡夏天?！?/br>
    一個冷，一個熱。

    顧成恩意味莫名地笑了笑，：“高欣婧可算美人？”

    程晟不知道他干什么要提起這個，只幽幽說了句：“再美，也不是我的未婚妻?！?/br>
    “你當(dāng)初回來，我最開始以為你心是向著高家的，以為你舊情難忘，但是”，顧成恩故意停頓了一會兒，“現(xiàn)在看了你也并非是為了她?！?/br>
    先前對他的第一印象，是莽撞的小子。

    如今，他能憑借自己的本事爬上高位，又怎么會是等閑之輩。

    既然不是等閑之輩，又怎么會分不清真假好壞。所以，很明顯之前顧成恩那個猜測是錯誤的，更何況現(xiàn)在高欣婧已經(jīng)對程晟下手。

    要是還念舊情，估摸著是瘋了。

    程晟從旁邊扯了一個枕頭過來靠著，奔波好幾天，他已經(jīng)很久沒好好睡一覺了。

    “你回來是為了誰，我就是為了誰?！背剃烧Z氣淡淡。

    是這句話如同一個巨石，突然投入一池碧水之中，濺起巨大的波瀾。

    合計，程晟為了董知遇。

    但是，說不通呀。他在學(xué)校的時候跟董知遇就沒有多少交集，更何況為了她。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了交情。

    想到這一點，顧成恩臉就黑了。

    這不是又多了個競爭對手，哪怕可能程晟還是單方面的。

    顧成恩現(xiàn)在心情非常不好，這也可以解釋通了，為什么程晟初來乍到的時候，對他的敵意那么大。為什么他會幫白殊講話，全是沖著董知遇的面子，董知遇恨他，程晟就來為難他。

    “你喜歡董知遇？”顧成恩問完之后，只覺得喉嚨里像吞了一個蒼蠅一樣難受。

    可是，顧成恩忘記了，要是這樣，程晟又怎么會說她他還有機會。

    可顧成恩在董知遇的事情上，永遠(yuǎn)都是傻的。

    程晟腦袋沉沉的，聽著顧成恩說的話，突然就笑出聲來，一下子就清醒了。

    “對呀。”程晟裝成一臉生氣，：“要不是你，我怎么會去追高欣婧，原來想著成全你，你卻辜負(fù)她，你以為我的一拳頭是為了誰？”

    程晟的話像一個個大拳頭，將他的心一拳一拳的打落。

    “……”顧成恩現(xiàn)在真是無言以對。于是兩人陷入莫名其妙的沉靜之中。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破沉靜。

    顧成恩打開門，李立頭上還濕漉漉的。

    顯然剛剛是冒著風(fēng)雪過來的，“我可找到你了。”

    程晟已經(jīng)從沙發(fā)上坐起來了，原本打算聽著他們兩個的談話，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接收到了李立懷疑的眼神。

    程晟的心一沉，下意識覺得不好，只怕事情瞞不住。

    顧成恩見李立總是往他那邊瞟，也猜到了，估計事情跟他有關(guān)。

    “說吧，剛好他也在這里?！鳖櫝啥髡f聲。

    李立嘆了口氣，“程晟可不簡單，當(dāng)初那張照片的修復(fù)人就是他。你不信可以問問他，問問他是怎么將一個殘破不堪的照片修復(fù)的完好如初。”

    顧成恩聽了，轉(zhuǎn)過頭去看著程晟。

    顧成恩的眼神帶著壓迫力，程晟卻面不改色。

    “是我。”程晟笑了笑，“難道我做一個小生意也還需要向你們匯報嗎？”

    “可是，關(guān)鍵是你肯本就是有董知遇的照片，你不是修復(fù)，你是重新給了一張。”李立將自已心里的話一股腦全說出來。

    顧成恩也記得最開始自己拿到照片的時候也是吃驚了一下。因為能夠?qū)q月的年代感泛黃的痕跡祛除得一干二凈，真的讓人感覺到不可思議。

    但是，但是他當(dāng)時也沒有多想，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來，還是透露著一股不對勁。

    “李立說的是真的嗎？”顧成恩問。

    “對呀，這又能說明什么，我喜歡她，收藏她一張照片有什么不對呢？”程晟心里緊緊繃緊的弦終于松開了，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之前胡亂編造的一個謊言，現(xiàn)在竟然可以幫他渡過難關(guān)。

    這段話自然都是程晟胡說的，那照片根本就不是他收藏的。而是陳之錦的，當(dāng)然程晟取得她的相冊易如反掌。

    所以，在許堇來得時候，他通過照片右上角的學(xué)校圖案，他就已經(jīng)大概猜出來了。

    而且這張照片，陳之錦也很寶貴，讓他幫忙把她一堆珍貴的東西都收好了。

    當(dāng)時，程晟是副總，可還不是有名的副總，陳之錦昏迷后，他回國幾次，只是在那邊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即使什么都得不到。

    程晟知道許堇，許堇卻不知道他。

    他有意接近許堇套取李立的信息，因為他跟李立也算是競爭關(guān)系，雖然這手段有些不入流，但是他本來也只是想達(dá)到一個知彼知己的效果。

    他自然就幫了許堇，在陳之錦還昏迷的時候。

    其實，程晟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跑到那里去，是因為自己心情不好，還是因為那里有陳之錦最好的回憶。

    如果說原本顧成恩的臉色是黑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黑漿糊了。

    “程晟，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顧成恩咬牙切齒。

    “自然?！背剃尚Φ萌诵鬅o害。

    李立在旁邊站著，也感覺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息，這個是他萬萬都沒想到的結(jié)局。

    李立原本還以為，可以知道點有用的。

    結(jié)果，結(jié)果總是出乎意料。

    還偏偏，很尷尬。

    “你要查真相，我還不是同樣查真相，你又憑什么敵對我？”程晟冷哼了一聲，“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可是她不給你機會。”

    顧成恩被噎住了，“送程副總走。”

    李立點了頭，默默先出去了。

    “你不防想想，怎么在我之前解決高欣婧這個麻煩，你才可能有贏的機會?！?/br>
    程晟也不氣惱，起身就走，只是在跟顧成恩擦肩的時候，留下這句輕飄飄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