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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洛說他們冷靜,批評了沖動跑回來的黃莽等其他五虎將,夸贊葉煊和泰安臨危不亂。 葉煊以前總以為泰安神情冷漠共情差,那一刻卻恍然明悟,其實他們是一樣的。 葉煊收回落在黃維仁身上的視線,看向賢妃,“你呢?” 賢妃:“唇亡齒寒,葉梁若亡,下一個便是我渤海。” 葉煊不為所動,“若我未曾記錯,他也在渤海數(shù)年,同你乃是故交?!?/br> “不錯?!辟t妃笑了一下,語氣淡淡的道,“只是人事易改,歲月變遷,昔年的交情哪里抵得過白駒過隙?只怕現(xiàn)在我便是拿刀架在他妻兒的脖子上,他眉頭也不會動一下,更何況與他不過幾年交情的我?” “……”葉煊頗覺無語,“你既然說了他妻兒也無用,為何會覺得擁我為皇有用?” “因為他欠他meimei一條命?!辟t妃悠然的吐出一個秘密,“那孩子的血不止能招蟲引蟲,若是服用,幾息之間便可要人性命,造成大出血而亡的假象?!?/br> 葉煊倏爾抬眸,眼神冷冽不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br> 賢妃沒有半點遲疑的對上他的視線,“我沒有必要騙你。” …… 清晨時分,普陀寺的喪鐘先鳴,隨后京城腳下所有寺廟都開始敲響喪鐘。 咚咚咚——敲足了三萬下,宣告著皇帝駕崩,一個朝代的結(jié)束。 謝玉舒猛地驚醒,剛坐起來就又被拉了回去,葉煊翻身壓在他身上,聲音低啞的說,“再睡一會兒。” 謝玉舒倒回床上,被壓在被子里一時也掙脫不開,他仔細聽著長鳴的喪鐘,怔怔的開口,“陛下……” 一只手蓋在他眼睛上,遮住了他眼前的光亮,也阻住了謝玉舒剛開口的話。 少年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重重的喘了幾聲氣,才帶著幾分溫柔的說,“玉舒,睡吧?!?/br> 謝玉舒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感覺到葉煊狀態(tài)似乎不對,他靜靜的躺在床上,躺著躺著就又睡了過去。 宣德三十一年冬月,梁帝薨于乾元宮,享年五十五歲,溢號宣武,賢皇貴妃遵遺詔擁立蕭王葉煊為太子,大將軍王封洛率三十萬大軍凱旋回京,擁立蕭王,次年春蕭王登基,史稱梁霄帝,改年號清和。 謝玉舒是直到滿朝文武跪在乾元宮外,賢皇貴妃出來宣紙,才知道葉煊居然成了皇太子,也就是即將登基的新皇。 而新皇直挺挺的跪在最前方,垂眸把玩著手中的血玉珠,全然當作沒有聽見。 趙安看了賢妃一眼,躊躇上前小聲道,“蕭王殿下,接旨了?!?/br> “什么旨?”葉煊漫不經(jīng)心的問。 眾臣跪在臺階下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這蕭王是什么意思。 “陛下遺詔?!辟t妃說著上前一步,直接將那遺詔丟在他面前,攏著袖子淡聲道,“蓋著玉璽的。” 葉煊沒看,直接道,“假的?!?/br> 底下一陣喧嘩,謝玉舒怔怔,三朝元老年紀最大的徐國公告罪一聲,佝僂的挪上前,拿起這遺詔瞪圓了眼睛看了好幾遍,打定主意只要有一個不對的地方就揪出來,可愣是把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也什么都沒看出來。 其他朝臣見他看了這么久,以為是有問題,也挪過來一人接一個的看,謝玉舒也上前來,直接越過眾人就將那遺詔拿在手里。 在場他官階最高,而且又是丞相,平日里處理奏章,最是熟悉陛下字跡,他的判斷是最可信的,自然無人敢跟他搶。 謝玉舒仔細看了一遍。 賢妃垂眸冷笑著問徐國公,“不知國公爺可有看出什么來嗎?這可是本宮假造的遺詔?” 徐國公半天不甘不愿憋出一句,“并無。” 謝玉舒合上遞給別人,也肯定的道,“確實印章是真的玉璽,字也是陛下的筆跡?!?/br> 他就此打住,卻沒有說這遺詔是真的。 葉煊扭頭看了他一眼,正對上謝玉舒的視線,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玉璽是真的,筆跡也是真的,但卻不是皇帝寫的。 謝玉舒之所以日日忙到深夜,就是因為皇帝已經(jīng)病到連拿筆都困難了,批復基本都是謝玉舒寫的,葉煊也見過幾次,當時還玩笑說陛下時日無多,被謝玉舒無奈的喝止慎言。 這遺詔是偽造的,他們心知肚明??善渌催^遺詔的人并不知道,他們一一點頭,有些甚至根本認不出皇帝筆跡,也閉著眼睛附和。而且他們實在想不出賢妃明明有宸王殿下,卻偏幫蕭王殿下偽造圣旨的好處。 最后遺詔被趙安捧回來,高聲唱了一遍,躬身送到葉煊面前,“蕭王殿下,接旨吧?!?/br> 葉煊抬眸,視線從趙安臉上轉(zhuǎn)落到賢妃臉上。 忽而外面號角爭鳴,旌旗獵獵,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踏破似乎要震塌城墻,在太監(jiān)“大將軍王凱旋”的高聲呼喊中,一黑甲紅袍扶著劍的中年將軍,自宮外而來。 他劍眉星目容顏俊秀,看著不像是行軍打仗的將軍,反倒是飽讀詩書的秀才才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他沉重的腳步走上臺階,單膝跪在葉煊旁邊。 “刷”——寒光出鞘,劍身沒入青石板下一寸,颯然間迸發(fā)的出的凌厲殺氣令人心中一悸。 葉煊眉頭一皺,“舅舅!” 就聽男人朗聲對著乾元宮道,“臣馮子健不辱使命,率三十萬大軍凱旋回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