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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將這里變成了這樣。 自從他搬出宸嬌殿——也就是洛華宮主殿之后,他十天半個月的才會去拜見他母妃一次,而每次去總會被這么鬧一番,鬧到文淵殿來是第二次,時間隔得太久,他差點都忘了。 那是三年前,新一輪的秀女進宮,儲秀宮熱鬧了好一陣,已經(jīng)和謝家大郎定了親事的伯陽郡主開賞花宴,眾皇子皇女都受邀在列,葉煊自然也是去了的。 晚上回宮太晚,他母妃直接讓人燒了他一箱書籍,陳嬤嬤攔都攔不住。 他母妃說,“你不要爭,什么都不要爭,父皇才會來看我們,才會喜歡我們。” 然而事實上,那天他的父皇,梁國的陛下,他翻了新秀女的牌子,并且在十個月后又給皇族添了一位公主。 帝王薄幸,他母親始終參不透,為了挽回那微薄的愛,把自己折磨的不像人樣,也把他折騰的夠嗆。 葉煊第一次對他母親露出了他潛藏了許久的冷漠,或許是那一下給予良妃帶來了深遠長久的心里傷害,如此三年,良妃再鬧也沒有來過文淵殿。 僅僅三年。 葉煊臉色陰沉下來,攥在袖子里的手幾乎要將那截棉麻布料撕碎。 泰安當即就察覺到他情緒不穩(wěn)定,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 門口的動靜將其他人的目光吸引過去,陳嬤嬤微怔,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回來的這么早,卻動作很快的跪了下去,順便拉了一把呆愣的小啞女。 “殿、殿下!” 殿里被陳嬤嬤支使的到處轉(zhuǎn)的小太監(jiān)驚呼了一聲,腳軟的“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兩個人頭抵著地,眼觀鼻鼻觀心,瑟瑟發(fā)抖一句話都不敢吭。 雖然這位七殿下沒什么幺蛾子,平時接觸的不多,遠遠看著也像是脾氣溫和好欺負的樣子,但主子就是主子,一個發(fā)怒就能隨意讓他們腦袋搬家。 更何況他們先前才見識過素來溫柔的良妃發(fā)怒的樣子,保不齊這位七殿下也是一樣的。 兩人都有些怕,屏氣凝神的跪在那里,不過一會就汗?jié)窳艘路?/br> “我母妃來過了?”葉煊的聲音卻很冷靜。 安安靜靜的殿內(nèi)無人敢搭話。 葉煊聲色俱厲,“本皇子在問你們話!” 他很少拿皇子的身份壓人,一句呵斥丟下來,除了泰安,連陳嬤嬤都忍不住抖了抖。 “是,是。”兩個小太監(jiān)忙不迭的點頭。 陳嬤嬤趕緊嘶啞著嗓子補充,“娘娘只是想殿下了,今日是……” “算了?!比~煊打斷她的話,不想再聽下去,他已經(jīng)厭倦了解釋。 扭頭直接往外走,離開前冷冷看了一眼想要起身的泰安,“別跟過來?!?/br> “……是?!?/br> 葉煊大步往外走,直接出了洛華宮,他頭也不回的跑到冷宮邊僻靜的宮墻角,沖刺、起跳,攀上樹干,再一個借力一蹬,利落的翻上了墻頭。 現(xiàn)在是換哨時間,而且一塊荒涼又有高聳的樹蔭遮蔽,幾乎是死角,他曾經(jīng)跟著泰安從這里翻出去找過舅舅。 然而他舅舅在軍營里,他們進不去,于是他跟著泰安逛了一次皇城的夜市,不過他們都沒帶錢,餓的灰溜溜的跑了回來。 葉煊向往著自由的生活,想要擺脫一切,為了這個目的,讀書習武都扛過來了,怎么能就這樣功虧一簣呢? 現(xiàn)在還不行,我是皇子,成年或者成親后便可出宮建府,就這么離開的話是徒留把柄,對以后的奪嫡之路不好。 冷靜。 葉煊在墻頭坐了一會,看著外面的藍天白云,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他重新回到樹上,正打算要下去,突然瞟到一抹青色的衣角從墻角轉(zhuǎn)來,隱隱還能聽見環(huán)佩叮咚的聲響。 葉煊一怔,腳下一滑,頓覺得要遭,徒然的伸直了手瞪大眼,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地上摔去。 唰—— 衣袂翻飛,青衣少年破空而來,一只修長漂亮的手抓住了葉煊的手腕,謝玉舒用力一扯,將他帶入懷中。 “別怕?!彼θ轀厝?,眼尾的紅色淚痣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 然后一轉(zhuǎn)頭。 啪。 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狠狠抽在葉煊臉上。 葉煊:“……” 作者有話要說: 葉煊:我覺得你頭發(fā)抽我那一下比我摔下去要疼…… —————— 曾經(jīng)我坐過一個長□□亮jiejie的單車。 后來,我臉疼了一天(點煙說起從前jpg.) 第4章 葉煊剛學武的時候就從泰安那里聽過,內(nèi)功至化境之后,武器什么的就成了一個輔助品,就算不善用也能舞上幾回合,比如他的舅舅。 他舅舅內(nèi)功外功都很厲害,十八般兵器精通,就算沒有武器,飛花摘葉亦可傷人。 而葉煊學武時年紀尚小,不管是刀槍劍戟還是斧鉞鉤叉,對那個時候個子小小又被隔三差五生病掏空身體的葉煊來說,都不是適合的武器,更別說他在危機四伏的宮中,稍微有點不對勁,很可能就被人抓住把柄,一切都必須低調(diào)隱晦行事。 所以葉煊一直學的都是內(nèi)功,打算先養(yǎng)幾年身體,等到合適的時候再開始學外功,到時候也好找到配備的武器。 然而現(xiàn)在,葉煊眼冒金星的看著謝玉舒在太陽底下散發(fā)出油皮光澤的頭發(fā),恍然覺得自己找到了最合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