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誰悲誰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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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堯的病已經(jīng)大好了,只是精神厭厭的,蘇櫻讓戴鐸把他領(lǐng)去了朱家莊。 主子爺不在,今年府里倒是比往年更加熱鬧。尤其是那幾個十幾歲的少年,干起活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使不完的力氣似的。 寒冷的冬日,不用管事叫起,一大早自己從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主動找活干。 府里從未有過的干凈,墻角處一片落葉都沒有。后園子,一天都可能沒人坐一下的石墩也擦的一塵不染。 一個養(yǎng)馬的都能贖身做官了,其他人覺得自己也有希望。 初三那天,溫達(dá)帶著他媳婦高氏和兩個孩子來拜年,帶了很多自家制作的糕點,還有大半袋剝好的花生。 溫達(dá)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當(dāng)時給四爺說送兩袋呢,內(nèi)人非說讓剝好了再送來。滿滿兩袋,一剝就剩下這么些?!?/br> 為了顯示是自己親手剝的,高氏捶著他,笑呵呵地對蘇櫻說:“都被他偷吃了,一邊剝一邊吃?!?/br> 溫達(dá)爭辯道:“我吃的都是特別小的?!?/br> 看他們熱熱鬧鬧,蘇櫻心中的酸意泛起,這樣的日子才是日子??!感覺他們是在過自己的生活一樣。 給兩個孩子和高氏分別封了紅封,賞了兩匹內(nèi)務(wù)府送的料子,還送了一壇宮中特釀的蓮花白。 蘇櫻專門叮囑說蓮花白是給高氏父親的,聽溫達(dá)說她父親愛喝酒。 高氏感動得不停的抹眼淚,連聲說:“福晉這樣,明年我們都不好意思來拜年了。我相公常說與人交往要投桃報李,我們是來感激四爺大恩的,家里沒什么值錢物件,勉強湊了粒芝麻送來,反倒又拉了幾大車的西瓜回去?!?/br> 溫達(dá)在旁邊傻呵呵地笑:“讓福晉見笑了,內(nèi)人沒見識,說話粗野。來往是情誼,四爺四福晉哪里在乎東西多少。等不到明年,元宵節(jié)我們還來。” 又對高氏說:“福晉又不嫌我們煩,沒事帶著孩子們多來幾趟嘛,也讓孩子們在四爺府上長長見識。你也看到了,四爺府上的人,個個不凡,奴才都比外面的公子哥有精神?!?/br> 正月初六,府里來了一位小客人,年羹堯九歲的meimei年春花。 穿了身鵝黃色的旗服,盤著雙丫髻。 粉妝玉砌,玉雪可愛。 說是來給她五哥的主子拜年的,歡聲笑語說著吉祥祝福的話。還給蘇櫻跳了一支舞。 蘇櫻頗為感慨。 前世里,明艷亮麗的年春花十五歲入府,入府便是入了皇家玉碟的側(cè)福晉,府內(nèi)府外的人,一致都說她是四爺最得寵的女人。 住的屋子也最漂亮,五日一小賞,十日一大賞。 十幾年俱是如此。 胤禛登上皇位,封了她為貴妃。 按宮中禮節(jié),后宮嬪妃們,以及皇子皇女們向皇后拜賀之后,要向貴妃拜賀。翊坤宮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胤禛卻說為了彰顯皇后尊貴無雙的地位,只向皇后一人拜賀。 朝野嘩然。 此前曾不至一個人猜測過,年氏若是能得子,她的福晉之位怕是難保。 畢竟身為嫡福晉膝下無子。在皇家來說,是個很大的缺點。 蘇櫻也對胤禛的做法,感到不解。不過,那時候,她已經(jīng)不在意位份的問題了,被封為皇后也沒有多少喜悅。也就不再去琢磨這些是是非非。 后來年貴妃有了身孕,產(chǎn)下的卻是死胎,自此纏綿病榻。 胤禛一次沒去看她,太醫(yī)也不盡心。蘇櫻去求了胤禛兩次后,他非但沒去探望。讓還年氏搬離了皇宮,去了三十多里之外的圓明園。 不到三個月,傳來了年氏歿去的消息。 皇帝追封她為皇貴妃。 一個月之后,朝中開始有人陸續(xù)彈劾年羹堯,最后列了他九十二條罪狀。判年羹堯斬立決,親屬給披甲人為奴。 曾經(jīng)顯赫一時的年家,從此家破人亡。 那時候蘇櫻就曾想過,大約是年羹堯什么時候開罪過胤禛,觸碰到了他的底限。若不然,一個賭上身家性命效忠他的人,駐守邊疆,連年征戰(zhàn)立過無數(shù)次大功,罷官奪爵已經(jīng)天大的重罰,不可能對他趕盡殺絕。 這也讓蘇櫻明白,任何人都不要幻想自己在胤禛心里有多么與眾不同,不要自信著憑借自己的美貌和才情可以征服他。 當(dāng)年的年氏也是美艷無雙,而且深愛他,她本人又沒做過什么錯事。 他都能如此狠心。 納蘭語嫣一開始就在算計他,會有好的下場? 這更堅定了蘇櫻的想法。 當(dāng)宋格格又一次悄悄的對蘇櫻說:“納蘭姑娘實在可憐,沒一個侍候的人,什么都要自己動手,衣服都是她自己洗的。屋里也沒火盆。妾聽丫頭們說,每次給她送的飯都是涼的。側(cè)福晉還經(jīng)常對她指桑罵槐。” 蘇櫻笑道:“這是她自己選的。入府的時候,我就告訴她了,隨時可以走,但走了就不能再回來。她自己愿意堅持?!?/br> 蘇櫻暗想,此時李氏對她的搓磨,那是好事。堅持不下去,出府不就好了。嫁不了皇族,嫁個富貴人家,還是很容易的。畢竟如納蘭語嫣這般才貌雙全的女子,京中也無幾人。 雖然打定了主意不理會納蘭語嫣的事,蘇櫻還是有些不忍心。 胤禛走之后,大阿哥第三次登門時,蘇櫻說:“大哥去勸勸納蘭姑娘?”又為自己的話,找了理由。 “你們是表兄妹,她信你。你從男人的立場,給她分析分析,呆在這個府,沒什么好處。老四是什么性格你也知道,對女人向來不上心。身為一個女子,要么圖位份,要么圖寵愛。她在老四這里,什么都圖不到。” 大阿哥遲疑片刻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尊重她的選擇。又說,她入了這個府,便是老四的女人,他不方便私下里見面,拒絕了蘇櫻的提議。 宋格格往東暖閣跑得更勤了,一日最少一趟。 納蘭語嫣的事,讓她明白,她這個不得寵的小格格,在府里的這三年,日子過得是多么的滋潤美好。冬天從來沒用涼水洗過手。 納蘭語嫣可是在用帶著冰渣的水里洗衣服。剛?cè)敫畷r的纖纖十指,個個紅腫生了凍瘡。 沒有福晉搭理過問,一個無所顧慮的側(cè)福晉都能把人給吃了,莫要說那些踩低捧高的丫頭奴才們。 過了初八,蘇櫻就開始忙德水鎮(zhèn)的事。 其實也不用她咋忙,她就是急不可耐地,想跑去看看進(jìn)展如何。 戴鐸把那邊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條,按著周侍郎繪的圖紙,重新圈了地,已經(jīng)動土開始打地基。 德水鎮(zhèn)的鋪子也收了幾個,重新安排人經(jīng)營。并且放了話出去,高價大量收地收鋪子。 京城這邊,在蘇培盛和田嬤嬤的精挑細(xì)選之下,不斷地購買家奴。主子爺沒在家,理所當(dāng)然地都簽在了蘇櫻名下。 正月十二下午,身著男裝的蘇櫻騎馬從朱家莊回來,入城時,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yuǎn)處一個人的身形,看起來有些熟悉。 她勒住馬,對跟著她的兩名侍衛(wèi)低聲交待了幾句后,又催馬向前。在距離那人,還有七八步的時候,翻身下馬,用蒙語輕呼了一聲:“大王子?!?/br> 前面的人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繼續(xù)和身邊的一名壯漢子說說笑笑的朝前走。在蘇櫻以為,可能是長的相似的某個人時,那人轉(zhuǎn)回頭看了她一眼。 蘇櫻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細(xì)微的誡備。她猶疑了一下,又向前了兩步,低聲用蒙語說:“果真是大王子,我還以為認(rèn)錯人了?!?/br> 這人是叛敵葛爾丹的大兒子,叫巴爾珠爾。 巴爾珠爾沒立即應(yīng)話。目光從上到下,打量了蘇櫻片刻,又看向了他旁邊壯碩的隨從。 隨從搖搖頭。 蘇櫻繼續(xù)低聲用蒙語說:“我是蘇薩。去年在伊犁的燃燈節(jié)上見過大王子。大王子舞跳的真棒,姑娘們都看直了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