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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都出了死招。 解嶙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大地震顫,山河無色,解嶙分出心去照顧渺音,以免他被刺傷了眼。 待到光芒散去,地面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坑,像是有巨大的重物砸下來而形成的凹坑,正中央站著對峙著的師徒二人。 空山大師的錫杖橫在司律的脖頸旁邊,司律的右手直接掏進了空山的心窩,殷紅的血浸了他滿手。 不光是解嶙和渺音,就連司律都驚訝地睜大了眼。 空山的血濺了司律滿臉,司律僵滯。 整個世界寂靜無聲。 空山松手,錫杖落地,將地面砸出一道痕跡,他隱忍地低咳兩聲,擦去嘴角血跡,又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用溫熱的手心擦去司律臉上的血,慈愛低緩道:“徒兒——回頭是岸?!?/br> 空山的血guntang殷紅,滴落到地面上,又緩緩匯入佛池之內(nèi),染紅了半邊池岸。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以后,司律死的時候,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殺死了空山。 第15章 滅頂之災(zāi)(二) 解嶙脫口而出:“前輩!” 同時又欲出手上前,空山低垂著眉,輕輕搖了搖頭。 渺音的哭喊聲融入天地之間,在場三人仿佛都沒有聽到。 空山雖受重傷,但靈力光墻威力卻仍舊強大,那些黑色尖錐仍舊不知疲倦地撞擊光墻,最后消散,卻會生出更多的尖錐來,循環(huán)往復(fù)。 司律的臉茫然空白,他不自覺地重復(fù)空山的話:“回頭……是岸?!?/br> 空山對待弟子一向嚴苛,平時私下里也不會有任何緩和,他總喜歡板著一張臉訓(xùn)斥他們,但他的三個親傳弟子,誰都不怕他。 辭云光明磊落,坐行端方,空山挑不出錯處;司律勤勉刻苦,認真好學(xué),空山悉心培養(yǎng);渺音古靈精怪,天資聰穎,空山耐心教導(dǎo)。他們?nèi)齻€其實都知道,空山骨子里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像太陽,光芒強盛刺眼,但確確實實是溫暖光明的。 空山的黃須上染了血,他快要站立不穩(wěn),但強自撐著,聽見司律獨自呢喃的話,臉上欣慰的表情剛浮現(xiàn)出一半來,司律驟然變了臉,他眸光變厲,臉上現(xiàn)出陰鶩神色。 空山一直在望著司律,見到這一變化,瞳孔微縮,他已經(jīng)在極力掩飾著自己詫異的神色了,但心中的變化卻掩飾不住,乍然嘔出一口血來,染了他的金絲僧袍。 司律見狀,嘴角勾起:“師父啊,其實,你的乖徒弟在兩千年前被你拋棄的那一瞬間,就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徒弟,是你仇人才對啊。” 空山動了動嘴唇,沒說出話來,似干枯死亡的老樹,了無生機。 司律嘲諷道:“師父,師父,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要說,你要舍小家救大家,你的道義,你的法,你要成全天下人,你要護住整個阿彌天,區(qū)區(qū)我一條賤命算得了什么? “就像我那個愚蠢至極的師兄?!?/br> 空山深深閉上了眼,他的臉色灰敗,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都沒把這個走入歧途徒弟,拉回到正軌上來。 名動津川的空山大師,怎么會敗于自己的徒兒手中?只不過是在雙方均發(fā)出死招的那一瞬間,空山終是有多方考量,不舍得親自了結(jié)了司律,以至于他在最后那一瞬間,使錫杖偏離了毫厘之遠。 但司律卻并沒有留情,他的手毫不猶豫地刺進了空山胸膛,抓出了那一顆跳動著的心臟。 渺音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了,他哭鬧著,撕心裂肺,若不是解嶙一直拉著他,恐怕他就已經(jīng)沖出了那道光墻,去跟司律決一死戰(zhàn)。 司律笑得囂張又張狂,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渺音,大笑道:“小廢物,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你有那個本事嗎?你就在你師父給你的殼子里縮一輩子吧!” 渺音擦干眼淚,用已經(jīng)啞了的嗓音鏗鏘喊道:“司、律!” 阿彌天內(nèi)其他的弟子觀察到榮堂這邊的動靜,紛紛趕來,卻在看到這邊的景象之后大驚失色,紛紛懷疑是不是自己二師兄在開玩笑。 司律仿佛嫌臟似的抽出手,掏出一塊絹布,仔仔細細地擦干凈了手,隨后將布扔掉了。 空山的身體仿佛沒有多少重量,失去司律的支撐之后,仿佛如深秋從枝頭飄落的落葉,潦草而隨意地飄落地面,了結(jié)一生。 解嶙也紅了眼,瘋了一樣對那些后來趕到的弟子吼道:“愣著干什么!去蓬萊閣,去七星殿,去無悲天!叫人來,能叫多少叫多少!” 其他弟子雖不了解解嶙的身份,但一時六神無主,覺得解嶙的話有幾分道理,便應(yīng)了,有幾個弟子交換了眼色,一齊往外走。 然而,他們還未走出幾步,就聽見司律有規(guī)律地擊了兩下掌,頓時,原本晴空萬里的阿彌天霎時被陰云籠罩,隱約有雷光在其中涌動,他的面色在陰沉天空下顯得晦暗不明:“我倒要看看,你們誰能出得去。” 一瞬之間,不知從哪冒出了一些阿彌天的弟子來,只是這些人動作僵硬癡呆,目光也空洞無神,他們臉色灰暗,皮膚泛著一種不正常的青黑色,但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實力也非常強悍。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渺音只恨不得將一口牙都咬碎了,恨極又怒極:“傀儡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