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抬手一揮，周邊的侍衛(wèi)便上了前。

    窗外風(fēng)雨雷響，大雨傾盆而來。

    上官明棠望向窗外，“又落雨了?！?/br>
    風(fēng)吹著燭火微動(dòng)，劍光凌厲而出，上官明棠揮著凝碧擋住了那長刀刀背，接著“刺”一聲，火花肆現(xiàn)。

    他一個(gè)躍身跳至東方月身前，一劍逼退了他左方的人。

    侍從由他身后而來，東方月長腿一抬，將他身后那人踹了出去。

    楊毅在一旁，看得有些急了，吼道：“愣著做什么，他們不過兩人，我們有千軍，上?！?/br>
    揮過來的刀東方月抬臂擋了回去，長刀劃過衣服，血光四濺。

    東方月伸手握住了那刀把，將人往前一帶，刀留手中，人已飛出去一丈遠(yuǎn)。

    挽月不在身側(cè)，他只能拿此刀相抵，上官明棠一劍刺在那人身上，兩人又成了背貼背的姿勢。

    從屋外沖進(jìn)來的兵越來越多，東方月與他相視一眼，僅僅在這番注視里，他懂了他的意思。

    東方月順勢前滾，一刀而下，要沖進(jìn)來得幾人紛紛倒在了門外。

    上官明棠一個(gè)躍身率先沖出了門外，東方月倒著身子，防著屋內(nèi)的人逼近，兩人此刻都已站在了雨里。

    雨勢漸大，落在身上，濕了衣，也蒙了眼。

    東方月抬手抹凈了眼前的水，又上前用袖子擦掉了上官明棠臉上的雨水，戲謔道：“這么愛干凈一人，怎么這般臟污?！?/br>
    上官明棠看著他笑，“你愿意原諒我了？還是死前的同情？”

    東方月卻俯首貼近了人，說：“狗崽對(duì)小狐貍的承諾，僅限今夜，只惜今晚?！?/br>
    上官明棠比他矮一些，只能仰著頭去看他，他一把拽過人來，就著雨水吻在了那已薄涼的唇上，蜻蜓點(diǎn)水一般，很淺，“若真死在今晚，值得。”

    東方月被親懵了，完全忘記了如何反應(yīng)，他微微喘息著，再回神看人時(shí)，上官明棠已經(jīng)沖進(jìn)了雨中。

    東方月握著刀，一路廝殺，刀光越來越兇，只聽雨聲里混了重物落地聲，還有連連的痛呼聲。

    他一個(gè)躍身，逼退了身側(cè)的人，又站在了上官明棠身前。

    上官明棠揮劍，將他身后襲來的人逼退，東方月也抬臂替他擋了刀，黑暗里，雨水中，上官明棠看不清他的眸子，卻見他俯身探過來，沉聲道：“方才是什么意思?！?/br>
    “沒有意思，死前斷了妄念。”上官明棠鼻尖微微發(fā)酸，說道。

    “說清楚。”

    “如果還活著……”

    倏而，上官明棠推了他一下，擋住了刺向他的劍，一劍刺心，上官明棠眼前慢慢變得模糊，凝碧從手中滑落，東方月抱住他，“你做什么，為什么替我擋?！?/br>
    他好像體會(huì)到東方月的痛了。上官明棠微笑著，緩緩抬了手，雨水打濕了東方月的臉，但是他還能摸出來，那深邃的輪廓，多少個(gè)黑夜里，他都存在記憶里。

    東方月抓住他的手，喊道：“你摸啊，眼睛，鼻子，嘴都給你摸?！?/br>
    “我都給你摸，都是你的，這些都是你的。”

    上官明棠臉上浮現(xiàn)出久違的笑意，那不是輕笑，也不是淡漠，是真正的開心。他喘息著，“是我的，狗崽一直都是我的，對(duì)不對(duì)？”

    “對(duì)，都是你的。”東方月哭喊，“你別怕，我?guī)慊丶?，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也不會(huì)不理你。”

    上官明棠從懷里慢慢掏出那個(gè)已編成同心結(jié)的紅繩，看著他說：“你扯斷了，那日在虞都，你扯斷了?！?/br>
    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祈求。

    東方月握住他的手，“斷了可以修……我那天故意的。還有，我們有兩根，另一根在我這里，等我們下了山我給你戴上。這個(gè)你就掛脖子里，好不好……”

    “若離……”

    “好?！?/br>
    上官明棠慢慢闔了眼。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映出了一對(duì)凄影。

    第67章

    “若離, 醒醒不可以睡?！?/br>
    水滴落在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上官明棠整個(gè)人蜷縮在東方月懷里，他極力睜開眼, 想看清人, 也想用盡力氣去抓住他, 告訴自己這不是夢魘，他們還能回到之前。

    可胸口的劇痛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強(qiáng)烈, 他已經(jīng)疲累不堪，意識(shí)也逐漸模糊。他想睡了，就這般沉沉地睡去。

    天邊亮光閃過, 強(qiáng)烈到刺目, 雨滴滴落, 燙過眼瞼, 淌過臉頰，而后又順著流淌下去。

    周身的血腥氣沖擊著東方月的腦袋, 他手上染著朦朧的紅, 那是上官明棠的血, 就這樣在他掌心里滑過, 他嘶啞的喊著人, “若離，我答應(yīng)過老侯爺會(huì)保你，即便我死了我也不會(huì)讓你死，醒過來，我要你醒來……”

    楊毅勉強(qiáng)撐著站起了身，“你們還愣著做甚，已經(jīng)死了一個(gè)了, 上啊?！?/br>
    東方月抬頭，眼里蘊(yùn)著萬丈深淵，漆黑不見底，他看著那廝殺過來的魔鬼，一尺。

    再一尺。

    僅剩一寸。

    東方月漸漸放穩(wěn)了懷里的人，撿起一旁的凝碧，眼底殺意肆起……

    “公子……”

    雨夜里，除了哀痛呼喊，他似乎聽到了些其他聲音，有人在喊他。

    東方月?lián)]劍斬?cái)嗔四侨说氖直?，喘著粗氣回了身?/br>
    夜羽一路急奔，“公子，我來晚了?！?/br>
    “不晚，來得正好。”東方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