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跡點頭道：“好?！?/br>
    醫(yī)院開的檢查單子和莊博士給齊跡做的一模一樣，腦部CT，核磁共振，經(jīng)顱多普勒，血液檢查，多達二十幾項的檢查結(jié)果出來，也都是毫無二致的“結(jié)果正常”。

    江亦看著報告單上的每一個“結(jié)果正?！?，面色漸漸凝重，又在齊跡的溫聲安慰里打起了精神。

    不要緊，總會找到原因的。

    齊跡做完檢查，和江亦在外面轉(zhuǎn)了幾圈，吃了晚飯才回到病房。

    福伯不在，回家?guī)蛢蓚€人取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去了，于是偌大的病房里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在經(jīng)過了早上那樣“跟我好好的”承諾之后，齊跡慢慢地也從江亦看他的眼神里讀出了些異樣的信息，一時間心里有些擂鼓，沒話找話道：“對了，我的書呢？”

    他口中的“書”，正是那本在圖書館借閱的書，齊跡估摸著當(dāng)時他一不注意摔下了樓，書應(yīng)該也在那個過程中被他給甩脫手了吧。

    誰知江亦竟還真的從背包里拿出一本書，遞給了他。

    齊跡拿到了書，得救似的將視線一頭扎進書里，想以此來緩解胸中莫名的鼓噪。

    江亦站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將旁邊的折疊椅打開鋪成床，又去護士站要了床被子和枕頭，正準(zhǔn)備將被子鋪開，卻聽見齊跡問他：“你要不要睡上來？我這邊的床稍微舒服一點?！?/br>
    江亦頓了頓，表情像是有些開心：“可以嗎？”

    都已經(jīng)問出口了，齊跡哪里還好意思收回，自然點頭道：“嗯?！?/br>
    能和他哥睡在一起，江亦當(dāng)然樂意至極，把枕頭放上床后就掀開被子躺了上來，道：“醫(yī)院的被子用的人太多，你今晚睡覺不要脫衣服，知道了嗎？”

    齊跡當(dāng)然不會脫衣服，又嗯了一聲。

    江亦有被他的乖順給取悅到，一時間也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伸開手將齊跡抱住，臉頰蹭在他的腰上。

    齊跡原本是在坐著看書，這樣被他摟著蹭著腰，哪哪兒都開始變得不舒服。

    他索性也躺了下來，將書塞進枕頭底下，由著江亦用一只手把他抱著。

    忽而聽得江亦道：“哥……”

    齊跡嗯了一聲，側(cè)過臉來看向他。

    江亦湊得很近，他這一側(cè)過臉來，嘴唇便在對方的額頭上擦了一下。

    兩個人都愣了愣，江亦原本就已經(jīng)紅透的臉色更紅。

    他道：“哥，你的雙重人格，真的沒事嗎？我仔細地想了想，你的身體……假設(shè)真的沒問題的話，會不會是另一重人格的影響？”

    齊跡搖了搖頭，顯然也不認(rèn)為是另一重人格的原因。

    他在圖書館暈倒之后就到了醫(yī)院，這其中的邏輯關(guān)聯(lián)并沒有問題。

    “可是我總覺得早上在醫(yī)務(wù)室里看我的人眼神很怪?！苯嗟?，“雖然看上去的確是你，但那個人的眼神卻非常奇怪，我現(xiàn)在回過味兒來了，那個人的眼神很野，很瘋狂，看我的時候非?？駸?，很像那時候的……”

    江亦把“舔狗”兩個字略去了，他現(xiàn)在不喜歡用這個稱呼指代齊跡。

    齊跡也從這句話里找到了關(guān)鍵點：“醫(yī)務(wù)室？”

    江亦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什么，緊張道：“對，醫(yī)務(wù)室，怎么樣，你想起什么了嗎？”

    齊跡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我到醫(yī)院之前，曾經(jīng)還到過醫(yī)務(wù)室？”

    江亦點頭：“對，醫(yī)務(wù)室的老師還給你注射了葡萄糖。還有，當(dāng)時王八和蘇時晴也在，你醒來的時候還看見了他們?！?/br>
    這一次，齊跡沉默了。

    如果說他在醫(yī)務(wù)室里還醒過一次的話，那個人，還真的有可能并不是他。

    “怎么樣？你想起什么了嗎？”

    江亦比他還緊張，死死地盯住了齊跡，不敢錯過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齊跡閉上眼睛，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印象了。”

    “……”

    江亦大概能猜到這句話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齊跡的身體里的確還殘留著另一重人格。

    想到這里，他更加緊密地摟住了齊跡，好像這樣做就可以把他的靈魂留下來。

    齊跡被他這樣摟著，心里卻是沒有什么太過慌張的感覺。

    他不像江亦那樣，沒有經(jīng)歷過那種眼睜睜而無能為力的心情，此刻反而比江亦更加平靜。

    他側(cè)過身來，與江亦同樣用力地回抱住對方，盡力地安撫著他：“沒事，沒事，不用怕，我不會走的?！?/br>
    江亦此刻所想的，正是和齊跡同樣的事，但這次他卻并沒有像平時那樣對他哥撒嬌。

    他狠狠地摟住齊跡，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地咬了一口，啞聲道：“你走不了的，我會想辦法把你留下來?！?/br>
    齊跡痛得嘶了一聲，沒忍住報復(fù)性地掐了他一把，罵道：“你是狗嗎？”

    然后又笑著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沒能夠留下來，你也不要去傷害這個身體，好嗎？這身體就是我的容器，也許說不定哪一天我又回來了呢?！?/br>
    江亦最是聽不得這句話，胸中的不舍差點沖毀了他的理智，他沖動得恨不得直接覆上去堵住齊跡的嘴。

    不可能的，這人在說什么蠢話，不可能的，留下來的肯定是你，不會是其他人。

    這一夜過得煎熬，兩個人都沒怎么睡好，第二天起來之后又去做了些別的檢查，結(jié)果果然也都是“正?！?，但這一次江亦卻不像先前那般慌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