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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拖拉機那種“嘟嘟嘟”的聲響,乘客間的低聲交談也沒有,仿佛大家都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睡得正沉。 外面雨越下越大,不停的敲打著車窗,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吵鬧得很,跟車內(nèi)的死寂形成鮮明的對比,他越聽這些動靜,越覺得緊張害怕,胸口“咚咚咚”的敲響著。 臉色漲得通紅,嘴里隱隱發(fā)苦,默默祈禱車能趕緊到站。 可惜他的祈禱沒生效,天色逐漸變得黑沉,雨始終沒有停的意思。 大巴車開著開著,速度慢了下來,隨著“嘎吱”一聲,靠著路邊停下了。 他動作輕微的掙扎著,壓低聲音跟他師父說話,“師父,咱們要不要下車?!?/br> 他師父抱著他,寬厚的手掌在他背上拍著,輕聲嘆息著,“這荒郊野外的,雨下得這么大,下車能去哪里。” “可是……”一律掙扎著,抬起頭看著他師父,著急的想要解釋,“這車上……” 他都能發(fā)現(xiàn)車里不對勁,他師父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怎么還不下車跑啊! 正想說話,他師父伸手捂著他嘴,輕輕搖了搖頭,“不怕的,我給了兩個人的車費,他們就得把我們送到?!?/br> 說著拍了拍他的后背,低聲安慰道,“沒事兒,你有佛祖金身保佑,誰都可能出事,你也不會有事的,別怕啊?!?/br> 他們……所以說這車上有問題的,至少是兩個以上么,一律差點兒直接被嚇哭,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 他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眼。 前排的那兩個“人”已經(jīng)重新坐好了,安靜的背靠在座椅上,仍舊是半點聲響也沒。 剩下他能看到的座位,都是空蕩蕩的,其他位置都被座椅擋著,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他沒有辦法,伸手抱著他師父的胖肚子,希望他師父靠譜些,能夠順利的到站下車。 大巴車靠邊停好后,車門被打開,有人、他也不確定是不是人的東西上了車,沉默著往他們的方向過來。 腳步聲有些雜亂,經(jīng)過他們的時候,一律抬頭看了眼,上來的是兩個人。 雖然渾身濕漉漉的,看起來有些狼狽,但確實是面色紅潤、會喘氣的活人,前面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哥哥。 那大哥哥可真好看呀,一律都形容不出來的好看。 若硬要他形容的話,應該是像童話里面的白雪公主。 頭發(fā)像烏木那么的黑,皮膚像牛奶那么的白,嘴唇就像是紅紅的花瓣。 雨水從他身上滾落下來,像是透明的珍珠。 一律安靜的趴著,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那個大哥哥。 小哥哥也看到了他,彎著好看的眼睛,對他笑了笑,似乎想跟他打招呼。 可還沒等說話,就被背后的人使勁推搡著,腳下踉蹌著,撐著座椅才勉強穩(wěn)住,坐到他們后排的位置上。 他撐著他師父的胖肚子,想趴到座椅上跟那個大哥哥打招呼,剛撐著手臂,還沒等他腦袋探出座椅去。 就被他用力抱緊,摁在肚子上,他師父低聲說了句,“完了,要出事?!?/br> 一律抬起頭,看見他師父胖乎乎的臉上,表情凝重嚴肅,心里也有些害怕。 趕緊低聲問道,“怎么了,師父?!?/br> 他師父看著前面,皺著眉頭,“那兩人沒給車費,司機要生氣的。” 說著嘆了口氣,眉頭皺得更緊,“司機一生氣,這車不知道會往哪里開呀?!?/br> 一律生怕司機生氣,帶著他們開到山崖下去,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那、那怎么辦呀,我們能幫他們補票么?!?/br> 他師父搖搖頭,面色凝重的抱著他,悄悄的跟他說道,“待會他們?nèi)羰茄a票,就啥事也沒有,若是不補……” 肯定就會出事,一律聽得害怕,趕緊問道,“我能提醒那個大哥哥,讓他們趕緊補票么?!?/br> 他師父搖頭加嘆氣,低聲跟他解釋,“這車詭異的很,我也是上了車才發(fā)現(xiàn)的不對,幸好隨身攜帶有金元寶,給了他們買路錢。 路上就咱們兩個的話,平安到站肯定沒問題,可那兩個人在雨里等車,誤打誤撞的上了這車,去哪里找冥幣燒給他們……” 一律愣了愣,半響才慢慢反應過來。 后排那個大哥哥上了這輛車,車票是注定是買不到的。 換句話說,他們搭乘的這輛車,是注定了要在路上出事的。 他都快被嚇哭了,抱著他師父不撒手,“那我們該怎么辦呀!” 他師父理清了思路,便也不著急了,輕輕拍拍他的后背,彎腰撿起地上的被踢掉鞋子,仔細地給他穿上。 把他換到靠過道邊坐著,低聲跟他說話,“沒事,待會若是再有人攔車,你就站起來跑,跑下車就沒事了?!?/br> 他拽著他師父的袖子,皺著張小臉,“那你呢,師父?!?/br> 他師父摸著自己的光頭,胖乎乎的臉上露出抹笑容,“瞧見你師父的光頭沒有,等你跑下車去,我再收拾他們。 解決掉問題就來找你,咱們一律是最最厲害的小和尚,肯定不會害怕的,對不對?!?/br> 他趕緊點頭,癟著嘴跟他師父保證,“對的!我才不怕呢?!?/br> 商量好,他就靠在椅子上,緊張的等著大巴車停。 天色越來越黑,外面的樹木已經(jīng)看不清了,好在雨慢慢的停了,大巴車再次慢慢吞吞的靠著路邊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