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饒貼在他耳邊說：“懷寧，如果真的被黃沙埋在這里了，其實也算死得其所。”

    安靜幾秒，他聽到葉懷寧冷颼颼的聲音：“你死得其所了，我可不想就這么交代在這里?！?/br>
    季饒一陣笑：“嗯，我說錯了，我倆都不會死，就這么死了多劃不來?！?/br>
    葉懷寧被他笑得耳根發(fā)癢，抬手揉了揉自己耳朵，又被季饒捉住手。

    “別動了，一會兒又摔了。”

    葉懷寧輕出一口氣，懶得再跟他計較。

    季饒一下一下輕撫他后背。

    能夠這樣多抱葉懷寧一秒，都是值得的。

    后頭葉懷寧躺在季饒身上幾乎睡過去，沙塵暴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終于過去，日光重新從被黃沙覆蓋的車窗縫隙間透進來。

    葉懷寧迷迷糊糊睜開眼，抻了抻幾乎麻木的胳膊，慢吞吞地坐起身。他看向窗外，隱約可見外面已經(jīng)徹底風平浪靜，剛想說什么，轉(zhuǎn)頭見季饒依舊靠在椅子里沒動，忽然愣住了。

    季饒半邊臉上都是血，一側(cè)頭發(fā)甚至已經(jīng)被血浸透。

    “你，……怎么回事？”葉懷寧開口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不穩(wěn)，心里一瞬間涌上的情緒被他強壓下去。

    季饒?zhí)帜艘幌履X袋上的血，指了指同樣沾了血跡的車窗玻璃，訕笑：“不走運，剛不小心撞的?！?/br>
    葉懷寧咽了咽喉嚨，是剛他摔出去那一下，撞上車窗玻璃的那個人差點就是他，季饒幫他擋了一下，剛才接近一小時的時間，這人愣是一聲沒吭，甚至用信息素遮掩了血腥的味道。

    葉懷寧皺眉：“之前怎么不說？”

    季饒稍稍坐起身，對著車內(nèi)后視鏡看了看自己的臉，無奈解釋：“我也沒想到撞得這么厲害，痛麻木了沒感覺。”

    “你是頭豬吧！”葉懷寧氣得罵人，“藥箱在哪里？”

    “應該在后備箱。”

    季饒說完想下車去拿，被葉懷寧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制止住，葉懷寧已經(jīng)先一步推開車門下去。

    車外漫天黃沙已退，周遭的一切都變了樣，前方原本就殘破的服務站被摧殘之后更只剩一個框架，要不是還能看到些痕跡，他們甚至分辨不了來時的路。

    葉懷寧收斂心緒，沒再多看，快步去了車后頭。

    藥箱也是進沙漠之前買的，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葉懷寧重新上車時，季饒已經(jīng)找到手機，正在搜索定位，葉懷寧瞥一眼問他：“還找得到出去的路嗎？”

    “信號沒了，估計剛沙塵暴的原因，再等等吧?！?/br>
    季饒隨口說，并不怎么擔心，在這沙漠地帶信號本來就時有時沒有，他們早就見怪不怪。

    葉懷寧打開藥箱，湊近扒開季饒已經(jīng)糟污了的頭發(fā)，仔細看他腦袋上的傷口，還好不是很深，血也已經(jīng)差不多止住了。

    用生理鹽水消毒沖洗，再上藥包扎，季饒輕嘶一聲：“懷寧你輕點吧，有點疼?！?/br>
    葉懷寧冷笑：“你不是很能耐吧？之前跟人打得半死不活不是挺本事的，現(xiàn)在這點傷口喊什么疼？”

    季饒有一點無言：“……我以為那回的事你根本不在意。”

    那時在醫(yī)院碰到葉懷寧，葉懷寧十足冷漠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季饒沒想到今天他會突然舊事重提。

    葉懷寧冷冷瞅他：“我為什么要在意？”

    “不在意就不在意吧，本來就是我自找的?！奔攫堏s緊說，討好一笑。

    葉懷寧沒再理他，快速幫他包扎完傷口，從車后座取來兩瓶水和自熱食物，反正走不了了，不如先吃東西再說。

    季饒接過水灌了一口，看著葉懷寧問他：“剛才真怕了？”

    葉懷寧還是沒理人，幫季饒把吃的東西弄好，三兩下吃完自己這份，又下了車。

    他靠在車門外抽煙。

    季饒血流得有些多實在沒力氣，見葉懷寧心煩，沒跟下去惹他不痛快，靠在座椅里安靜吃東西，看車窗外葉懷寧在煙霧后有些模糊的側(cè)臉。

    葉懷寧抽完了一整根煙，低頭抓了一把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