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饒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幫他打開一盞小夜燈，出去帳篷外。

    重新在火堆邊坐下，他又往里頭加了些木材讓火燒得更旺些，看著依舊燦爛的月夜，不免心下遺憾，今晚月色確實很美，可惜沒人愿意跟他一起欣賞。

    后半夜，季饒始終守在火堆邊，瞇著眼睛時睡時醒，一聽到身后腳步聲，立刻警覺坐直身。

    轉(zhuǎn)頭看去，葉懷寧正站在火光之后，冷眼瞅著他。

    “你不睡覺一直坐這里想干嘛？”

    季饒拍了拍身邊沙地，示意葉懷寧過來坐：“這才三點多，你怎么又醒了？睡不著嗎？”

    葉懷寧走上前，盤腿坐下，抬頭看向天際，夜空繁星比他睡前那會兒更多更亮。

    季饒跟他解釋：“畢竟在沙漠里，得留個人守夜，我倆都睡死了，萬一碰上什么危險就麻煩了，我瞇一會兒就行了?！?/br>
    “你之前怎么不說？”

    “……我以為你知道?！?/br>
    葉懷寧沒好氣扔出句：“你去睡吧，下半夜我來守著?！?/br>
    “那不行，你發(fā)情熱完全退了嗎？”

    葉懷寧不耐煩：“我睡不著，你要不想睡，我倆就一起在這里干坐著吧?！?/br>
    季饒想想自己明天還要開車，確實不能不睡，于是說：“真睡不著你陪我一起去車上吧，困了我倆都可以睡一會兒。”

    葉懷寧不置可否，季饒朝著他伸出手。

    葉懷寧抬眼看他，季饒低下聲音：“走吧，我拉你起來，我們?nèi)ボ嚿纤粫骸！?/br>
    葉懷寧的目光落到他手掌心頓了頓，用力一拍他的手，自己起身上了車。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椅子一起放至最低，倆人并肩躺下，透過天窗，依舊能看到外頭的一方星空。

    葉懷寧一手枕在腦后，盯著天窗外，安靜無聲。

    季饒側(cè)頭看他：“沙漠里好玩嗎？”

    “風(fēng)景挺不錯?！?/br>
    “還有呢?！?/br>
    “星空也好看?！比~懷寧實話實說。

    過了幾分鐘，季饒又問：“……真睡不著？”

    “你別吵?！?/br>
    “你說等過個幾年、幾十年，你還會記得今晚，我們一起躺在這里無人的沙漠里看星空嗎？”

    “我為什么要記得？”葉懷寧不以為然。

    季饒笑了笑：“反正我會記得，等過個幾年、幾十年，你要不記得了，我會提醒你?！?/br>
    葉懷寧終于轉(zhuǎn)頭，正眼瞅向他：“你還打算纏著我?guī)啄?、幾十年？有意思么你？?/br>
    “有意思?！奔攫埗⒅难劬?，說得認(rèn)真。

    葉懷寧的目光落回天窗外，懶得再理他。

    別說幾年、幾十年，一年后會發(fā)生什么，他都沒興趣去多想。

    沒準(zhǔn)再過個幾天，他先煩了或者這人先煩了，他倆又分道揚(yáng)鑣，想太多根本沒用，到了今時今日他更不會相信這些隨口一句的承諾。

    身側(cè)人又一次說：“懷寧你，我說的是真的，不管多久，今晚的所有我都會記得，和你有關(guān)的每一件事情，我以后也都會一直記得?！?/br>
    葉懷寧心里生出絲微妙的觸動，季饒的聲音讓他的耳膜一陣癢，他又覺得這人是電視劇演多了，漂亮話說起來一套一套，信手拈來。

    于是更不想理他。

    “懷寧……”

    “沒準(zhǔn)你哪天老年癡呆了呢?！比~懷寧終于不耐煩，牙縫里擠出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