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俊想了許久，才慢慢道：“弟子也不知道。不過，云直兄不論是棋藝還是人品，弟子都是相當(dāng)敬服的。即便一開始對他帶有偏見，只怕最終也是會對其折服的。”

    林于甫笑了：“信王看人，素來不會錯。他能與之交好之人，定然有過人之處，品性亦是不差。示意為師才會放心讓你大膽與其結(jié)交。不過，子俊今日為何突然問起這些？莫非是慕云直要為你引薦信王？”

    盧子俊搖搖頭：“老師還不知道嗎？信王護駕受了重傷，云直兄應(yīng)是告假在王府照料。外頭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的，說什么的都有?！?/br>
    林于甫蹙了蹙眉，交代道：“原來如此。子俊你要記著，你不要主動與人提起慕云直與信王的關(guān)系。不過，倘若外頭開始傳言揚州論枰時候之事，若是問到你，你照實說便是，不必加上揣測之言。”

    盧子俊道：“弟子知道了。只是，弟子不明白這是為何。況且老師怎么知道一定會有人說起揚州論枰時候的事情呢？如今在待詔所的，除了我與云直兄，并無其他人親歷過今年的揚州論枰?！?/br>
    林于甫道：“子俊不必多問，你還年輕，有許多事，即便老師說與你聽，你也未必就能明白。你照老師的話做便是。”

    盧子俊只好點頭應(yīng)是。

    第二個反應(yīng)過來的是蘇預(yù)之。

    他驀然想起，慕遠取得最后一場棋賽的勝利當(dāng)眾擢升首席棋待詔時，天子是親臨聽雨樓的，當(dāng)時他便覺得天子身后跟著的那個龍章鳳姿的青年有些眼熟。只是，在京中待久的人都知道，能跟在天子身邊又有如此風(fēng)儀之人，定是信王無疑。自己不可能見過信王，應(yīng)是錯認了什么人才是。

    如今想來，他根本沒有錯認。他之所以覺得信王眼熟，是因為在揚州論枰之時，他已經(jīng)數(shù)次在慕遠身邊見過他。

    原來，那個時候，云直兄便已經(jīng)與信王交好了。

    想通了這些之后，蘇預(yù)之亦是三緘其口，不曾對外面吐露過半句。他雖然是一個商人，可是一定的政治敏銳度還是有的。既然信王與慕云直在揚州時便已相識，但是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人確切地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那定然是信王不欲對外吐露，自己又怎敢多這個嘴？

    至于范熠，則是滿臉納罕。他認識慕遠的時候，紀謹已經(jīng)與其分開。后來在京中重逢，他數(shù)次出入條柳子巷，卻一次也未曾與信王碰到過，自然不知道慕遠與信王相交甚篤。

    如今慕遠人在信王府，只要知道他沒事便好，其他的疑問只能等見到人了再問。

    外頭的傳言自然也傳進了慕府。

    慕鴻與慕羽裳互相對照了許久，終于忍不住一起去問了父親。

    慕羽裳乖巧，素來更得父母的愛憐，也更寵溺幾分，是以很多時候，兩兄妹想一起提出什么要求時，慕鴻都是推了慕羽裳上前，這次也不例外。

    慕羽裳怯怯地看著慕謙正，問道：“爹爹，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慕謙正放下書卷，溫和地看著她，反問：“他們說了什么？”

    慕羽裳與慕鴻互相看了看，鼓起勇氣道：“他們說，大哥沖撞了陛下與信王，被關(guān)在信王府不能出來了?！?/br>
    “胡說?！蹦街t正用力拍了一下書案，有些生氣，“哪里聽來的謬言?！?/br>
    慕羽裳眼含淚花，哽咽道：“可是，大哥好些天都沒有回家了。羽裳隔日便到條柳子巷去看一看，大哥至今還沒有回去，連天元都不在?！?/br>
    慕謙正放柔了聲調(diào)，安撫道：“你們不必擔(dān)心，大哥沒有出事，好得很呢?！?/br>
    慕羽裳不信：“那他為何還不回家？總不至于連個口信也沒有吧?！?/br>
    慕謙正頓了一下，還是解釋道：“你們大哥有捎信回來的。信王受了傷，他在府上照料，暫時走不開?！?/br>
    慕羽裳撅著嘴：“爹爹騙人，大哥又不認識信王，為何要到王府去照料？大哥又不是大夫。”

    慕謙正嘆了口氣，只好道：“他認識的，你們也認識。”

    慕羽裳睜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們哪有機會認識像信王那樣的大人物?！?/br>
    慕鴻突然一拍手，恍然道：“小妹，你說，紀大哥，會不會就是信王？”

    “啊？”

    慕鴻越想越覺得沒錯：“小妹你想啊，紀大哥姓紀，信王爺姓紀。在京師里，姓紀，有那樣的風(fēng)姿氣度，武功高強，還有那么厲害的家仆，還有自己的圍場，馬場，還有那么大的溫泉莊子。除了信王，還能有誰？我還記得，當(dāng)時圍場里的謝大哥和謝大嫂，都是出身自軍營里的，信王可是咱們大齊的軍神呀?！?/br>
    慕羽裳也被說服了，睜大眼睛看著慕謙正：“爹爹，紀大哥就是信王嗎？”

    慕謙正點點頭，此事已無需隱瞞，只怕很快整個京師的人都要知道遠兒與信王的關(guān)系了。

    慕羽裳突然想到了什么，驚道：“那大哥，豈不是與信王……”

    她咬著唇，沒有說完。

    慕鴻卻被勾起了好奇心：“大哥與信王怎么了？”

    慕羽裳看了慕謙正一眼，又對著慕鴻搖了搖頭：“沒什么。”

    心里不免有些沮喪，想到信王的身份和地位，再想到哥哥與他的關(guān)系。莫非，“大嫂”沒有了，要多一位“哥夫”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只要哥哥愿意就好。信王那般溫柔的人，一定也會對哥哥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