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對方家里的新房子最近裝修好了,請了不少人來家里吃飯,他挑著飯點去的。 那家里熱熱鬧鬧的,門沒關,一屋人正在飯桌前笑著扯淡,猛然瞧見他,都愣了。 他那位好表哥最先說話:“?。磕阍趺磥砹??媽!快讓他走,小偷小偷!” 謠言傳得多了,他們自己都信了。 容真看都沒看他,走到那位表姑跟前,真誠發(fā)問:“你說我手腳不干凈,我竟不知道這事,請問偷了你家什么?請你詳細地給我列出來?!?/br> 那表姑臉色一變,隨即笑了:“什么偷不偷的,我能說那話嗎?正好你來了,一起吃個飯吧……” “我錄音了,你確定你沒說嗎?” 對方頓住,她丈夫不耐煩地拍桌子:“容真,你還沒完沒了?我們養(yǎng)你還對不起你了是吧?有些事你做沒做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嗎?!” 其他人全都拿異樣地眼光看他。 男孩有人撐腰,得意地揚下巴:“就是就是!小偷不要臉!” 表姑當即嗔怪地打了下他的手:“成飛,怎么能這么說話呢?那是你小真弟弟……” 他們紅臉白臉地唱,好似他真的好對不起他們,容真微微笑了下,字正腔圓:“好,表姑父說的對,你們養(yǎng)我了十六天,所以這十六天的柴米油鹽住宿費我會一毛不少全部還你們。但我不覺得這十六天的養(yǎng)育值得付出我這樣的代價。你們都這么有理了,那不如直接發(fā)個誓吧,就說容真在你們家住時若沒偷或沒弄壞任何東西,你兒子成飛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出息?!?/br> 這聽起來不算是什么毒誓,但是容真了解這家人,他們把兒子當成了個寶,也是他們向來無條件慣著才讓孩子長成這幅德行。表姑天天覺得誰都比不上自家兒子,表姑父幻想著靠孩子光宗耀祖,又向來迷信,這個誓他們是不敢發(fā)的。 那對夫妻瞬間不說話了,成飛氣急敗壞地掄起拳頭要打他:“你亂說!你才一輩子沒出息!我爸說你就是個克人的賤種,把你爸媽爺爺都克死了還想來禍害我們家……” 這話一出,其他人紛紛驚了,其中一個年長的老人忍不住責怪道:“你們怎么能教孩子說這話?他爸媽沒了,你們爸媽也沒了?!那容老爺子當年對你家不薄啊……” 女人連忙解釋。 桌上有不少人試圖和稀泥,勸著容真別跟長輩慪氣。 容真沒理他們,繼續(xù)說:“但凡想鬧事我就不會獨自一人這么來了,沒指望你們講理,畢竟你們講一點理,也用不著我想到發(fā)誓這個蠢辦法了,表姑表姑父,快發(fā)誓吧,沒說謊也不會應驗,怕什么呢?” 男人原本氣得臉都紅了,現在被容真這句話激得起身要趕人,卻被一群人攔住:“你要干嘛?人家還是個孩子,真有誤會好好說吧,動什么手……” 男人嚷著自己沒動手,屋內一下子鬧騰起來,那表姑捂臉開始哭,開始數落容真不知感恩,把家里都弄翻天了。 容真看戲一樣看著他們:“就是不敢發(fā)誓對嗎?” 又有人要來打圓場,覺得一個小孩子這么鬧太過了。容真忽然拿著從李虎那里借來的智能手機舉了舉,嗓音很輕,一字一句卻重重敲在人心上:“我錄音了,你們不敢發(fā)誓,我敢,我若是偷了或弄壞你們家一分一毫的東西,讓我活不過今年?!?/br> 這才是真正的毒誓。 容真并不相信所謂的誓言,但如果這種方法可以對付他們,他愿意發(fā)這樣一個對自己無關輕重的誓。 男人聞言,下意識一巴掌打在兒子頭上:“所以那老玉鐲是你摔壞的?看我打不死你——” 室內安靜了一秒,女人使勁兒朝男人擠眉弄眼,但已經晚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推斷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再看向這一家人的目光,都變得古怪起來…… 這事之后,容真又買了個音響,此后每年,但凡那一家人來鎮(zhèn)上拜年,他就會把那段錄音用最大的音量在門口循環(huán)播放,直到那家人受不了地登門道歉。 謠言停了,容真也和這家人的關系徹底斷了。 不過他們那個兒子成飛十分記仇,每年去鎮(zhèn)上拜年都會特意扔鞭炮、石子一類的東西到容真家院子,被李虎抓住警告了一頓才消停。 成飛現在二十歲,聽說前些年高考沒考好,復讀后也不行,就沒再上了,跑到城里工作幾個月又吃不了苦,回了老家天天遛鳥、打游戲。 容真沒想到對方這個時候會來自己家,他沒出聲。 那腳步聲在堂屋停了一會兒,不知道在干什么,忽然,外面有人推開了門。 又有人進來了。 容真還沒反應過來,堂屋便“哐哐當當”響起了巨大的動靜,像是桌子椅子都倒了,接著便是一聲慘叫。 是成飛的。 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房門就被人推開了,露出一張讓他很意外的臉。 李虎抹著頭上的汗喘氣道:“小真你沒事吧?哎我cao,成飛這逼玩意兒剛剛在你家杯子里吐口水……” 外面的慘叫依舊沒停,容真仰頭,房門外,成飛被高大的男人踩在地上,男人一言不發(fā),拳頭卻狠狠地往下?lián)]。 來回捶臉,看著容真都覺得疼。 “啊……別打!別……我錯了,我錯了哥!我以為容真現在住這屋,不知道是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