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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勵嚷道:“我敲門沒人開!你家里人都睡著了么?” 陳奉呵了一聲,嘲道:“你當我家是哪兒?想來就來?不想來十多天也不來?” 好嘛,原來是這小狐貍生氣了。 顧勵理虧氣短,干笑道:“我這不是來了么?” 陳奉不為所動。 顧勵心說沒辦法了,把袖子一卷,走到閣樓下頭,踩在墻沿兒上往上爬。閣樓下是家做生意的鋪面,顧勵踩著旁邊的木頭架子,小心攀上了陳奉的窗臺。 陳奉就站在窗臺邊,見狀按住顧勵的手,冷漠道:“你想進來就進來么?” 顧勵懸在窗外,不上不下,無奈道:“你當真不要我進去么?你綁了報坊幾個伙計,不就是想讓我現(xiàn)身?” “是啊,逼你你才現(xiàn)身,顧夷辛,你當我這里是什么地方?”陳奉探出一只手,捏著顧勵的下顎,眼睛發(fā)紅,死死盯著顧勵的眼睛。 顧勵攀在窗外,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對陳奉說:“有什么話讓我進去了再說好不好?” “不了。你進來了,撩撥一通就跑,我可受不了。”陳奉一只手抓著顧勵的胳膊:“想清楚了要不要進我這門,若進來了,就別再出去!” 顧勵明白了,這是陳奉發(fā)狠堵著他,非得讓他就兩人的關系給個準話不可。 他漲紅了臉,吊在窗外,不上不下。兩人這般僵持了片刻,顧勵忽然手一滑,身子往下一綴。陳奉瞳孔驟然緊縮,連呼吸都忘了,探手一抓。 他堪堪撈住顧勵,手忙腳亂把顧勵拖上來,弄進閣樓里。顧勵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口氣,笑道:“我這不是進來了么?” 陳奉抓著他,臉貼得極近,輕聲說:“我說了,進來了就沒那么容易出去。所以這是你的回答嗎?” 沒想到還是著了陳奉的套了,顧勵握住陳奉抓他的手,遲疑道:“你再讓我想想……我……我以前沒喜歡過男的……” 不是……關鍵不是這個!關鍵是他也沒喜歡過反賊更沒當過皇帝??!陳奉這小狐貍一看就是很純情的樣子,他要是撩完就跑,那豈不是大渣男? 可若是他和小狐貍在一起了,兩人這天差地別的身份又該怎么辦?陳奉能放下對他的仇恨和他在一起嗎? 顧勵正愁腸百結,思慮萬千,陳奉卻不知想到了哪兒,問道:“你以前沒喜歡過男的?那喜歡過閹人嗎?” “你這……”陳奉這問得是俞公公吧?這家伙怎么總揪著俞公公不放? “都說了,我接近俞公公是別有目的,我怎么會喜歡他?” 聽見這話,陳奉渾身都放松了,咬牙切齒捏了捏顧勵的臉:“好吧,你要想,那我就給你時間好好想想!不過你不能再一聲不吭突然不見!明白嗎?!” 顧勵:現(xiàn)在就是有點想哭。 上次只是親了個嘴,陳奉怎么就一副泥足深陷的樣子?這家伙原來這么純情的嗎?本來只是想騙騙陳奉的錢,無奈把人家的心給騙走了。 顧勵心里又是愧疚,又有些無措,要說對陳奉當真一點情意也沒有,上次在陳奉床上時,又為什么不推開人家?可要他自己承認喜歡陳奉,又實在無法接受自己一下子彎了! 顧勵看著陳奉閃閃發(fā)光的綠眼睛,心說都怪陳奉這小子這張禍國殃民的臉!和這個不辨雌雄的年紀! 過幾年陳奉長開了,線條凌厲了,他真的還能保持對陳奉的這份感情嗎?一旦和陳奉在一起,就要負起責任,否則他寧愿不要開始。 陳奉不再逼他確定兩人的關系,顧勵原以為可以輕松一些。哪知道陳奉竟拿了筆墨紙硯,對他笑道:“夷辛,我來教你練字吧!” 就這樣,顧勵被逼著練了兩個時辰的字才得以睡覺,第二天一大清早爬起來回宮的時候,顧勵還在心里想,就陳奉這樣一言不合就逼人練字的家伙,是不是對談戀愛有什么誤解??!他這樣真的能找到別的對象嗎?! 謝蓮為他培養(yǎng)的侍衛(wèi)們,顧勵去看了幾次,都是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看顧勵的眼睛閃閃發(fā)光。謝蓮很有些帶兵的本事,這二十個侍衛(wèi)交到顧勵手里,各個都是精兵強將。 這天顧勵出宮轉悠,順便也帶上了小譚。小譚遭了難,性子反倒變得沉穩(wěn)許多,他原本就是個聰明人,顧勵帶在身邊,用得也頗趁手。 主仆兩人在茶樓坐著,聽人聊天,說欽差們快回京了,不知鳳翔府的案子辦得如何了。聊到欽差,茶客們又順嘴說到《大楚晨報》新近刊登的《耿郎君進京告御狀》,有人嚷嚷道:“金庸先生呢?!怎么不寫了!嗨呀!這個叫了趣的,寫得比金先生差多了!” 他話一開口,眾人都跟著吐槽,這時鄰座幾人開口了:“誰說《耿郎君進京告御狀》寫得不好!你們是看不懂這話本的精妙之處!牛嚼牡丹,可惜可惜!” 這幾人口齒伶俐,很快說的眾茶客無可辯駁,顧勵不由得有些好笑。其實左世爵寫的是不錯的,至少顧勵看得很上頭,只不過剛看完蕩氣回腸的神雕,百姓們的審美水平一下子被拔得太高,驟然回落,還有些不適應。 顧勵帶著小譚出了茶樓,沒過多久,就看見那幾個伶牙俐齒的茶客們也走了出來,來到茶樓邊的胡同口子前,那里站著一人,作常隨打扮,從錢袋里掏出一疊大楚寶鈔,分發(fā)給這些茶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