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不在家？”程江說。

    “我去問問。”葉青文看向圍觀的群眾。

    沈長秋湊近玻璃窗向里看去，懸掛的窗簾似乎動了一下。

    “里面有人！”

    沈長秋大喊，他和程江根本等不及了，兩人齊齊朝門撞去，沒兩下，外掛的門鎖被震開，轟得激起一陣灰塵。

    幽暗的房間里，一道身影急促閃過，兩人追去，在廁所找到了舉刀的瘦小女性。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伸出刀，刺在空氣里大聲哭喊，“你們別過來！”

    程江眼疾手快，立馬奪下刀，沈長秋和葉青文按住她。

    一開始，這個女孩什么也不肯說，程江邊問邊搜出了兩個u盤和一個電腦，看了其他的東西，知道了女孩叫魏佳敏，父母十幾年的牢獄還剩一大半。

    葉青文在旁和魏佳敏嚴(yán)肅說著不配合的結(jié)果，魏佳敏表現(xiàn)的越來越閉塞。

    “你別緊張，我們真的是好人?！鄙蜷L秋打住葉青文，“你不想知道梁澤坤是怎么死的嗎？他是不是一直在照顧你？他還在殯儀館沒有下葬呢，你不想找出殺人兇手嗎？”

    魏佳敏不信任的眼睛掃視了這三個氣質(zhì)渾然不同的人，伸出手，指了一下那臺筆記本電腦。

    沈長秋站在程江身后，桌上的電腦正在播放一段視頻。

    畫面一開始 ，一片漆黑，略微有人說話，刺啦啦再一動，畫面有些亮光，可以模糊看到一扇落地窗里，有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茶幾上一箱箱的現(xiàn)金正在逐次打開。

    這個視頻像是在別墅院內(nèi)的朝里拍的，估計是手機(jī)放在了衣外的口袋里。

    挑高的水晶燈下，露正臉的，正是掛著鼻飼管的陳昌平，葉青文也走近，三人緊皺眉頭，耐心等待那個沙發(fā)上背對的人。

    程江的心臟像在胸腔上敲鼓，這個人的短發(fā)、后頸、耳朵，像，太像了。

    難道真的就是他？

    這時，有幾個人從右側(cè)走了進(jìn)來，這個背對的男人起身握手，露出側(cè)臉鋒利的五官，如鷹般的眼睛。

    “是他！”沈長秋率先大喊，這個人果然就是那天辦公室里的吳海軍！

    而程江卻呆呆看著畫面停滯不動，呼吸也上不來氣，因?yàn)槌藚呛＼?，剛才出現(xiàn)的兩人，他多多少少都在家里見過……

    他們是來拜訪自己的父親……

    視頻就這么長，程江膽戰(zhàn)心驚看完全程，確定沒有他父親的身影，他將視頻傳給許志遠(yuǎn)的調(diào)查組。

    將魏佳敏交給警方后，離開安寧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diǎn)了。

    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嚴(yán)寧的消息，沈長秋默不作聲，程江陷入懷疑父親的雙重恐慌，回程是葉青文開的車。

    還沒到市局，省廳下來的人在第一時間攔截了趕往機(jī)場的吳海軍，同時抓捕了相關(guān)的所有人，第一時間開展審訊工作。

    車一到公安局大門，葉青文車還沒停穩(wěn)，沈長秋和程江沖下車，直直闖進(jìn)辦案區(qū)，葉青文連忙追上。

    沈長秋在審訊室門口看見了王新明，似乎他知道嚴(yán)寧下落不明，看來的眼神關(guān)懷至極，走近拍了拍沈長秋的后背。

    “別擔(dān)心，問了，”王新明低聲說，“我們在找。”

    程江眼神一動，直接推開審訊室的門往里闖。

    “她在哪？！你把她怎么了??？”程江大喊。

    “程哥！程哥你別急啊！”

    程江被正在詢問的警察起身架住。

    “你說話！”程江揮著手。

    吳海軍固定在審訊椅上，他看到程江和門口的沈長秋，搖搖頭笑了一聲。

    “你們是真快，程江，早知道你爸油鹽不進(jìn)，我還不如把你也做了?！?/br>
    吳海軍似乎早就料到這么一天，也知道自己的下場，不再偽裝自己。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程江隔著人大喊，“她到底怎么了??？”

    吳海軍側(cè)開頭看向別處，無所謂說：“還能怎么樣，我只是讓別人辦事而已，估計是死了吧，你們可以找找，還能找個全尸?！?/br>
    他微笑起來。

    嗡一聲，沈長秋立在門口，雙耳突然聽不清了，連同眼前一起發(fā)黑，他感覺自己正在傾倒，為了保持平衡，他伸手在空中亂揮，葉青文第一時間接住了他。

    “吳海軍！你他媽的！”程江瘋狂咒罵聲被耳鳴逐漸掩蓋。

    “別急、別急，還沒結(jié)果呢，大家都在找，我們回去等。”

    葉青文在沈長秋耳邊低聲勸慰，扶著沈長秋，向王新明點(diǎn)點(diǎn)頭，帶著他往外走。

    沈長秋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骨折了，像踏進(jìn)了黑色沼澤里，怎么也拔不動腿。

    很快，黑色沼澤像是沒過了胸口，堵住了鼻腔，沈長秋呼吸越來越急促，全身無力又發(fā)麻。

    同時，他什么也看不見，只能靠著葉青文。

    剛到走出辦案區(qū)，趙遠(yuǎn)見沖了過來，“葉律師！沈?qū)W長，你們沒事吧！”

    葉青文揮揮手，壓低聲音說：“沒事沒事，我們先回去，車開來了吧，你扶著他，我去開車?！?/br>
    葉青文剛松開手，沈長秋身子化作打碎的石膏像，垮了下去，趙遠(yuǎn)見沒接穩(wěn)，沈長秋跪在地上急促呼吸。

    他想站起來，可他找不到自己的手在哪兒，也找不到腿在哪兒，他仿佛失去了身體的包圍，變成了一個飄在虛空中即將熄滅的綠色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