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陽光透過他高挺的鼻梁,一種難以名狀的男性荷爾蒙四散而來。 舒令秋很意外。 她意外,為什么有人和她有著一樣的思想。 溫珣好像自己的另一個人格,完完全全地猜透了她的心思。 許沐安晃了晃:“舒小姐,阿珣剛剛說的對嗎?” “……嗯?!?/br> “溫珣說得已經(jīng)很飽滿了?!?/br> 許沐安要笑不笑,“溫珣?” “你叫我許總,叫他溫珣?你們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這么要好了?” 溫珣不善的眼神掃過來,裹挾危險氣息,他半瞇著眼,鏡片反射出詭異的白光。 “許沐安?!彼嵝训?,“美國那邊的大家,或許也很缺杯子?!?/br> …… 許沐安走后,溫珣放下杯子,將其推至二人面前。 他抬抬下頜,“杯子的廠商,是你朋友?” 舒令秋搖搖頭,“不是,怎么了嗎?” 這家杯子的定制廠商是她學(xué)姐推薦的,她看過樣品,覺得尚可,便也聯(lián)系了這家工廠。 溫珣指腹貼緊杯口,以杯耳為起點,逆時針畫了個圓。 “杯口不夠圓,用料一般?!?/br> 他敲敲杯壁,發(fā)出清泠而不規(guī)則的響動,“聽,還不均勻?!?/br> 舒令秋“啊”了聲。 社會的毒打是不是太殘酷了些? “剛好我認(rèn)識的有間工廠還不錯,不如介紹給你?” 舒令秋揚起唇角:“這次不會再坑我了吧?” 溫珣寬慰一笑,“當(dāng)然不會?!?/br> 屋外下起了薄薄的小雨,窗未關(guān),花葉翕動。 她走過去,拉上窗戶。 貼著冰冷的玻璃,光影一圈一圈漾開,不遠(yuǎn)處的江畔白線逐漸變得模糊。 天空是霧蒙蒙的灰藍(lán)色,壓得很近。 仿佛唾手可得。 --- 原先那家工廠她已中止合作,溫珣推薦的這間確實還不錯。 周三給的圖,周四便叫她來校色。 肖玉支感嘆:“溫總怎么這么萬能?哪里都有人脈?!?/br> 舒令秋笑道:“與其羨慕他的人脈,倒不如成為他的人脈。” “肖肖,所以我們也要努努力哦。” 肖玉支憨笑:“知道的秋姐,嘿嘿嘿?!?/br> 舒令秋前往工廠。 工廠在港口附近,有些偏僻。 廠長是個處女座,強(qiáng)烈追求完美,用色講究,她幾乎不需要怎么調(diào)整,其中一個樣品便已做得很合心意。 “就這個吧?!笔媪钋锬闷鸨樱斑@個的顏色最合適,之后都以這個為準(zhǔn)吧?!?/br> “好的,舒小姐?!?/br> 想起上次打樣品還付(y)(h)了一筆不菲的試用費,舒令秋有些好奇這間工廠會不會也要收。 她試探性地問到:“沒有試用費嗎?” 工人點點頭,“有的,但之前溫總已經(jīng)付過了,所以您不用再給二次了。” “哦。” 這樣啊。 溫珣是不是太細(xì)心了點……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溫珣都幫了她這么多,舒令秋當(dāng)然不愿意再接受他無償?shù)膸椭?/br> 出了工廠,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些。 最近是雨季,傍晚時分,薄暮冥冥。 雨霧中的街道朦朦朧朧,她從盲道旁走過,梧桐樹如幽靈般躥過。 空氣潮濕咸腥,混入路面蒸發(fā)的氣味,老天仿佛在煮一碗以人-rou為藥引的難聞中藥。 路燈忽明忽暗,廢舊卷簾門布滿陰森森的綠光。 彼時的氣氛,很像她此刻在聽的分-尸故事。 舒令秋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摘下耳機(jī),加快腳步。 打開和溫珣的對話框,轉(zhuǎn)去墊付的試用費。 溫珣沒有接收,也沒有回復(fù)。 白色頭像安安靜靜地躺在列表,右上角許久未跳出猩紅的“1”。 她有些失措,更有些陌生。 往常溫珣再怎么忙,也會很快回復(fù)她的信息。 為什么此時此刻,她最恐慌的時候卻沒有立刻回復(fù)? 她越走越快,幾乎快要到了奔跑的地步。 馬吉拉的分趾鞋被打濕大半,背后紅車燈射出的光線映照在冷白的腳踝,她的腳尖冰冰涼涼,好像有雨水滲入。 背后有人。 有人在和她一樣疾走(y)(h)。 透過玻璃門,她看見那人模糊的身影。 高高瘦瘦的,好像燭臺上細(xì)白灰線。 速度比她還要快,似乎下一秒就要伸出森森的白骨,一把將她拽入地獄。 舒令秋心跳得越來越快,她不再疾走,改成狂奔,一路踏出激烈的水花,她仿佛走入公墓迷宮,水花激蕩在墓碑般的樹干上。 可是,路太滑,皮鞋根本不防滑。她越跑得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重心。 啪嗒。 她重重地向地上摔去。 事情向她以為的那樣發(fā)展而去,傘飛到馬路中央,被車輪黏得血rou模糊,舒令秋閉上眼,已經(jīng)做好了被捉住的準(zhǔn)備。 但背后那人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撈入臂懷。 舒令秋看清了。 他正是自己一直等待回信的那人。 懸起的心立刻落下,舒令秋捂緊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