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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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曉東卻繼續(xù)道:“哥哥也很想讓它永遠陪你,但是哥哥做不到。你如果還想要小動物哥可以再給你帶回來,但是現(xiàn)在我們要接受這些?!?/br> 他一邊摸著陶淮南哭得汗?jié)竦念^發(fā),一邊對他說著話。 等到陶淮南哭得沒那么厲害了,陶曉東把他放了下來,讓他去道別說再見。 陶淮南摸著十爺爺已經(jīng)不再起伏的肚子,眼淚又無聲地落下來,從眼睛迅速滑到下巴處掛著。 曾經(jīng)哥哥帶金毛到他身邊的時候,跟他說以后這就是他一個人的寵物,能在沒人的時候陪他玩。小孩子心里對自己的東西總是有歸屬感,會有種獨立于其他事物的親近,因為這是我一個人的。 “我怎么辦呀……”陶淮南嗓子啞得讓人聽了不忍心,他晃晃手,搖搖金毛,“我沒有狗了……” 他難過地叫著“十爺爺”,一個看不到東西的小瞎子,蹲在那兒又絕望又孤獨。 遲苦突然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從金毛身上放在了自己膝蓋上按著。 陶淮南還要繼續(xù)去摸已經(jīng)涼了的十爺爺,遲苦說:“以后我是你的狗。” 陶淮南眨了眨眼睛,低著頭說:“你不是呀……你是遲苦。” 遲苦身上臉上還掛著沒消利索的疹子,小紅點掛了滿臉,對陶淮南說:“你別哭了,我給你當狗。” “那你能一直陪我嗎?”陶淮南啞著問。 “能?!边t苦說。 陶淮南跟他握著手,下巴上那滴眼淚墜不住了,砸在自己膝蓋上:“那我也能一直陪你,我也給你當小狗,我們互相當小狗。” 童言童語也灼心,陶曉東跟田毅對視一眼,聽著小孩子不合時宜的話,也沒去打斷他們。 最后十爺爺被送回了田毅奶奶的老家,在離奶奶墓地不遠的一塊地方。老金毛回到了老主人身邊,她們終于能長久陪伴了。 小主人還有自己的人生,他漫長的一生才剛剛起了個頭。 回去的路上陶淮南沒再哭,鼻子尖通紅,眼皮也都腫著。他一直緊緊攥著遲苦的手,是難過時的移情,是他封閉窄小的世界里新的指望。 現(xiàn)在遲苦是他的小狗。 跟十爺爺一樣,是他一個人的。 那晚陶淮南睡在遲苦的旁邊,抓著他的手,偷著和他說:“以后我聽你的,你也要聽我的?!?/br> 遲苦今天對他很有耐心,不嫌他煩,可能是白天的陶淮南哭得實在可憐。遲苦閉著眼睛答應了聲“行”。 “因為我們都是小狗?!碧栈茨弦查]上了眼睛,過會兒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淚,輕聲說,“我好想十爺爺呀?!?/br> 遲苦按按他手心,陶淮南說:“我不會讓你像我現(xiàn)在這么傷心,我不離開你?!?/br> “睡吧?!边t苦糙小孩今天全部的柔軟心思都已經(jīng)用光了,這會兒不太能繼續(xù)跟陶淮南在一條線上。 陶淮南自己偷著哭了會兒,然后牽著遲苦的手慢慢睡著了。 從這天開始,他們倆好像達成了什么小孩子之間的默契的約定。 陶淮南長住遲苦屋了,只有偶爾陶曉東想摟摟他的時候才會被抱回去當個娃娃摟一夜。遲苦對陶淮南也耐心了一些,雖然也會讓他“別煩人”,可跟從前比起來還是軟和多了。 過年的時候哥哥問陶淮南還想不想要小動物了。 陶淮南瞪著大眼睛問:“什么小動物呀?” “小貓?小狗?”陶曉東說,“你想要什么都行?!?/br> 陶淮南認真想了半天,過會兒搖了搖頭說:“我不要啦?!?/br> “真的啊?”陶曉東問。 “真的,”陶淮南伸出一根手指頭朝遲苦的房間指了指,“我有遲苦啦?!?/br> 陶曉東攥著他的小手指頭換了個方向:“往哪兒指,在這呢?!?/br> 陶淮南“啊”了聲,又重新指了一下,晃晃手指頭:“我有遲苦啦?!?/br> 陶曉東讓他弟可愛得心都化了,捏捏他的臉,揉揉搓搓,搓到臉變形嘴噘起來。 遲苦從房間走出來,穿著套紅衣服。兩個小孩兒都穿的紅色,是黃嫂給買的,圖個過年的喜慶。陶淮南穿著襯得臉色更白,唇紅齒白一個奶孩子。遲苦瘦,也黑,一穿紅色顯得更黑了,還有點土。 陶曉東笑話他,說他又變成了農(nóng)村小小子。 陶淮南雖然看不見,但也跟著樂。 遲苦從來不怕人笑話,哥倆都笑話他,他坦然自在地往沙發(fā)上一坐,說:“我本來就是農(nóng)村小小子?!?/br> “你不是啦,”陶淮南笑著說,“你現(xiàn)在是我的小狗?!?/br> 陶曉東彈了他腦袋一下,說他:“別整天小狗小狗的,他是你小哥?!?/br> “啊,”陶淮南倒是乖,順著就叫,“小哥?!?/br> 遲苦彈了下他另外一側(cè)的腦袋。 第17章 從這時候起,人前是小哥,人后是小狗。 小時候口無遮攔年少無知,小狗小狗說起來坦坦蕩蕩不覺得侮辱人,后來明白了這種說法外人聽著不對勁,于是“小狗”就變成了兩個人私下里的秘密。 他們學校一年級一共讀三個學期,第一個學期相當于半個學前班,為了讓這些盲童早一點適應學校。 等到三個學期都讀完,遲苦就該轉(zhuǎn)走了。他一個明眼小孩,總不能一直在盲校上學,陶曉東最初就跟他說過只需要陪一年。 陶淮南離不開遲苦,他就算學校適應得再好再獨立,他也離不了人??梢矝]跟哥哥鬧,只在夜里偷著跟遲苦說:“你不要當別人的小狗,你是我的?!?/br> “睡覺?!边t苦眼睛都不睜,跟他說。 “你就知道睡覺?!碧栈茨掀财沧欤X得遲苦真是沒滋沒味,他都快傷心壞了,遲苦還是這樣。 遲苦其實也沒那么困,他就是單純的不想回應。小瞎子絮叨起來沒完沒了,遲苦是真怕回一句讓他起了頭。 然而他不回也不代表小瞎子就不絮叨了。 陶淮南隔一會兒嫌熱踢開毯子,涼了再裹回來,折騰了好半天。再過會兒把腿往遲苦身上一搭,搭舒服了,兩條腿都挪了上來。 遲苦問他:“你還能不能睡覺了?” “我不是睡不著嗎?”陶淮南還沉浸在即將分別的郁悶里,“以后不跟我一塊上學了誰還跟你玩,誰給你汪汪?!?/br> 遲苦不帶情緒地回:“我不用誰給我汪汪。” 通常陶淮南汪汪的時候都是賣乖,肯定是有事兒。遲苦巴不得他總也別汪汪。 陶淮南自己在那傷春悲秋,覺得以后上學沒指望了,沒有遲苦了。 過會兒小聲問:“遲苦,一周上五天學,五天都看不著我,你想不想我呀?” 遲苦回答得毫不猶豫:“不想?!?/br> 陶淮南被他果斷的回答刺著了,扯著毯子一翻身,不和他說話了。 遲苦就是嫌他rou麻,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說什么。 陶淮南被他傷著心了,接下來也不找他抒發(fā)心中苦悶了。心里上火還沒處說,給陶淮南嘴唇里面憋出個泡。 哥哥已經(jīng)出門去工作了,遲苦在看書練字,陶淮南自己走到遲苦那兒,跟他說:“嘴疼?!?/br> 遲苦筆沒停,問他:“咬舌頭了?” “沒咬,長泡了?!碧栈茨习欀妓凰还匚鼩?。 “我看看?!边t苦說。 陶淮南自己扯著嘴唇給他看,含含糊糊地問:“看見了嗎?嘴唇里面這兒,可疼啦?!?/br> “看見了?!蓖Υ笠黄着?,看著就疼。 之前哥嘴壞買的口腔潰瘍貼,遲苦去藥箱里找著了,拿了一片給陶淮南貼上。 貼完嘴唇就麻了,沒那么疼。 遲苦看著他噘著下嘴唇不敢讓牙碰著,可憐樣兒。 陶淮南繃著小臉,一臉愁苦。 “我說要走了?”遲苦接著寫字,邊寫邊說,“我說不跟你一塊兒上學了?” 陶淮南眨眨眼:“啥意思呀?” “你問哥?!边t苦耷著眼皮說,一副小高冷的樣子。 陶淮南猜著一點,還不敢全信,眼睛慢慢亮起來:“你不出去上學啦?” 遲苦不答話,寫字寫得認真。 陶淮南按住他的手,在旁邊驚喜地問著:“是不是啊?是不是是不是!” 從開始遲苦就沒說要轉(zhuǎn)校,哥過來跟他說的時候遲苦第一時間就說了不用。陶曉東后來又跟他說了兩次,遲苦都沒改口。真轉(zhuǎn)了到時候小瞎子又要哭,那哭精最磨人。 陶淮南開心壞了,摟著遲苦去跟他貼臉,小聲在他耳邊像小狗一樣軟乎乎地“汪汪”。 “起開?!边t苦嫌他黏糊,胳膊往外推推。 推也推不開,陶淮南就是塊小膏藥,最煩人。 這個世界上陶淮南第一離不開哥哥,第二離不開遲苦。 但是哥哥和遲苦還不完全一樣,哥哥有自己的事,哥哥要工作。遲苦能二十四小時都在,永遠都在。 這種二十四小時不分開的相處和陪伴,能讓這種離不開越來越深刻。小時候狠狠心說不定還分得開,時間越久越綁在一塊兒,徹底拆不開了。 小孩兒任性,大人不能也跟著任性。 遲苦又在盲校陪了兩年,到了四年級開學之前,陶曉東說什么也要把他轉(zhuǎn)出來。遲苦太聰明了,學校也不再留他,說在盲校怕耽誤了。 兩年前說要給遲苦轉(zhuǎn)校陶淮南還能接受,到了這一年他卻完全不能接受了。他不接受陶曉東也沒打算慣著,已經(jīng)辦起了轉(zhuǎn)校手續(xù)。 遲苦自己也找過他,說在盲校也一樣的,陶曉東誰的也不聽。 陶淮南自己上了幾天的火,然后找到他哥,說他也不讀盲校了。 陶曉東本來以為他又是要說不讓遲苦轉(zhuǎn),怎么也沒想到能說出這么個話來。 陶淮南還挺堅決:“盲文我都認全啦,我們現(xiàn)在上學也都跟普通小學的課一樣的,我不想讀盲校了?!?/br> “你可快別鬧了小祖宗,”陶曉東都讓他磨笑了,“放過你哥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