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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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僧人都看見了,都紅了臉,有望天的,低頭的,卻又都不約而同地偷偷瞄過去。 獨住持德高望重,隨時隨地六根清凈,裝作看不見,仍鎮(zhèn)定地同李重駿講著他們寺有名的那位法賢高僧,也是前一任的住持,多少和尚死在西行去天竺朝圣的路上,可這位法賢師父一人就去了兩次,如今還留在天竺講經(jīng),都是佛祖的庇佑。 但他很快也裝不下去了。 因為李重駿也發(fā)覺了墻外的綏綏,嘴里還應付著住持,眼珠子卻像被粘了過去。 而綏綏遙遙看見這光景,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演了兩年的戲,到頭來也只有這么一點默契。 綏綏見風恰好往小樓那里吹,便趁著秋千下落,騰出一手來,將那銀紅汗巾從袖子里拽出一半,拽在手中。等到再飛起來的時候,把手一揚,那汗巾便乘風而去,飛過院墻,飛過闌干,正被李重駿一把抓在手里。 綏綏對著樓上飛了個媚眼,然后跳下秋千,咯咯嬌笑著跑走了。 李重駿做出一副看癡的神色,亦止不住地仰唇。 女人的汗巾都是貼身帶的,與內(nèi)衣無異,就被他大剌剌拿在手里,住持連佛法也弘揚不下去了,只能低頭咳了一聲。 李重駿回過神來,大約也覺得丟人,于是連忙撿起面子,帶著幾分倨傲地說, “小王既是奉陛下之命來查案,也說不得來討這個嫌了?!?/br> 住持忙道:“哪里,那里,魏王殿下何出此言,倒折煞老僧?!?/br> 李重駿還不忘把汗巾收進袖內(nèi):“早一日結(jié)案,既是還貴寺一個安寧,也給陛下一個交代,更是堵住市井間悠悠之口?!?/br> 都是五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了,要不是皇帝忽然提起這茬,悠悠之口早就堵住了。但住持依舊是善眉善眼老神仙的樣子:“阿彌陀佛,真如此,殿下大功德,寒寺感激不盡……” “那么,趕早不趕晚,小王今日便要叨擾了。” “是……是?!?/br> 住持提著一口氣,等李重駿開口。 涼州離隴西都算西北,他自然也聽過這魏王的荒唐名聲,今日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名不虛傳。 但既是皇帝欽定的人,總不會是個渾沒手腕的? 住持斂聲屏氣,看李重駿新官上任,怎么燒這頭一把火。 李重駿也正了正臉色,鄭重其事地說:“既如此,就請長老先尋出歷年的賬簿來,送到小王手里。小王查對過了,自會歸還?!?/br> 住持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 賬簿早五年就做得萬無一失,若是個明白的,連看都不會看。 “自然,自然,那就請殿下先移步寢處小做歇息,賬簿隨即便會呈獻給殿下閱覽?!?/br> 李重駿一看就是一下午,當然什么都沒看出來。 綏綏吃了晚飯,趴在窗邊打盹,卻被侍女叫了起來,說李重駿找她。 綏綏打著呵欠出了門。寶塔寺大約總有貴客來,修葺的住處不亞于公府人家的寢室,她住在廂房,李重駿的臥房兼書房就是院子正面那五間。 這時候已經(jīng)過了黃昏,天暗了下來,幾個小廝搭著梯子點燈籠;幾個僧人也在房檐下站著,說是侍奉魏王看賬本,有什么疑問,可以及時問他們。 但就連綏綏都能看出來,他們是來監(jiān)視李重駿的。 綏綏進了正房的內(nèi)室,就見李重駿不端不正地坐在案前,攤開的賬本到處都是。 他見了她,招了招手,不高不低地叫了一聲, “卿卿,過來?!?/br> “……?” 分明是親昵的稱呼,綏綏卻一下子清醒了,嚇得后背發(fā)涼,站著不敢動。 李重駿見狀,皺著眉給她使眼色。他那凜凜的眼神可比語氣硬多了,綏綏反倒覺得親切,于是慢慢走了過去。 才到桌前,他便忽然起身,拉著她就往內(nèi)室走,一路走,滅了一路的燈。 綏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推到了床上。視線一下子暗了,她嚇得叫起來:“你要做——唔唔——” 李重駿也撲到床上,捂住了她的嘴,貼著她臉頰低聲道:“別叫!我一會要出去一趟,你在這給我做做樣子,明白就點點頭?!?/br> 綏綏其實還不太明白,但已經(jīng)快憋死了,于是拼命點了點頭。 李重駿放開手,她連忙大口喘起氣來,他回身掩上了幔帳,兩人便完全困在這秘密的黑暗里。 他們靠在一起,他的胸膛可真硬。 她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松柏氣,甚至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輕輕的,卻帶著點局促。 綏綏悄悄問:“我要怎么做樣子?” 李重駿似乎不大自在:“從前怎么樣,這回就怎么樣?!?/br> “從前……”她好像明白了一點兒,李重駿白忙乎這一下午,方才又沒頭沒腦叫她卿卿,都是做給那些和尚看的。她想了想,忙道,“可、可殿下不在呀!” 她一個人對著空氣yin詞艷語,也太奇怪了罷! 李重駿仍她耳邊低聲說話,雖然語氣不大耐煩道:“不然還要你干什么。那些和尚現(xiàn)在院里,后窗還沒有人,若是窗上沒有影子,又沒動靜,給他們察覺了,只怕要看得更緊。你在這待著,就當我還在這。” 綏綏從前唱戲都是對手戲,沒聽說過這么奇怪的要求,何況還是粉戲,一個人怎么演?